高坎坡加油站,位於江北工業區高坎坡垃圾回收場的入口處。
這地方就是個巨大的垃圾山脈,緩慢地將江台市中產生的各種垃圾進行分類、分解、填埋和回收。
同時在這裡的某個已經廢棄的工廠廠房中,還隱藏著一座地下賭場。
“不得不說,在這種破地方的其中一個好處就是,連怪獸都不願意往這邊靠近,生怕吃壞了肚子。”
陳辰開著車,穿行在江北工業區的道路上,道路兩邊已經能見到遠處那崎嶇山脈的雛形。
近處的情況也沒有好到哪裡去,工業廢料產生的汙染將這邊的土地化成了一片死地,在這片泛著七彩油汙光芒的土地上看不到動物,也長不出花草。
外頭正下著大雨,雨滴如同密集的鼓點,急促而有力地敲打著車頂和車窗,模糊了視線中的一切,隻留下一道道蜿蜒的水痕,在昏黃的車燈照耀下,仿佛是夜色中遊走的蛇。
工業區內的路燈稀疏,光線在雨幕中掙紮,隻勉強照亮了前方幾米遠的距離。
雨聲蓋過了引擎的轟鳴,雨刷忙碌地左右擺動,試圖開辟出一片清晰的視野。
路邊的廠房和倉庫在雨夜中顯得格外龐大而笨重,它們的輪廓被雨水勾勒得模糊不清。
從後視鏡裡,還能看到遠方江台城區的璀璨燈火直衝天際,照亮了夜空。
“我都還沒去過那兒呢。”孟樂安的聲音從車載音響中傳來,“你說我這,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博,家裡挺有錢的,還略帶些姿色,怎麼就沒人看上我呢?”
“是沒人看上你,還是你看不上彆人啊?”陳辰隨口回答著。
以老孟的條件,同時找三個都沒問題,問題在於看得上他的他看不上,他看得上的看不上他。
總是差了那麼點意思。
“我最近在反思。”老孟說道,“我覺得上次你們點醒了我,我可能就是付出的還不夠多……你看這個包有亮,一個月的工資去掉房租和稅,剩下的就四千多點,還不包括吃穿用,就這樣還每個月都在人夜總會的坐台小姐身上花好幾千呢。”
很顯然,他正在看包有亮社交平台上的聊天記錄。
“該說不說他還挺專一,錢都花在同一個小姐身上了,可惜呐……好像到死也沒成功搞上。也就最近兩個星期一下轉了大十幾萬過去,人家才從同意要跟他好好見一麵。”
“那小姐是鑲金還是鑲玉了,好十幾萬才見一麵?”
“哈,那當然不是開房錢了……反正還不就是那一套,家裡欠了錢,沒辦法隻能出來坐台還貸,結果這老小子真把自己賺的那點錢全轉給人家了。”
“那他還蠻深情?”
“深情個基八,舔狗死路一條。這次去搶運鈔車看起來也是那女的又問他要了一次錢,結果他就把自己搞死了。”
老孟在語音裡啐了一口。
陳辰聽著也笑了:“你不剛才說要學學彆人多付出?”
“那能一樣嗎?”
……
話正說著,車已經經過了高坎坡加油站,進入了回收場的範圍之內。
源源不斷的垃圾傾倒車飛到那些垃圾山的上空,將各種雜物像是瀑布一般傾瀉而下,若不是那些垃圾在收集的時候已經經過了一次分類,實在很難想象這裡會是一種什麼味道。
不同的垃圾山之間留下的狹窄通路上,車轍印在這裡來來回回,陳辰分辨著周圍的環境,選中了一條轉頭開了進去。
回收場的內部環境複雜程度不亞於一座迷宮,並且由於垃圾在不斷進行傾倒和回收,這座迷宮也還在不斷地進行著改變。
陳辰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來這兒了,這時候也隻能按照曾經的記憶選一個大差不差的方向前進。
好在他的運氣比較好,也就隻花了半個多小時,車便在一座廢棄工廠的大門前停下了。
說是廢棄工廠,但是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垃圾山脈中,這卻是少有的有光源的地方。
對於這個地方的人來說,陳辰算是個不速之客,位於兩邊垃圾山上的哨崗中立刻就有人在用對講機說著什麼。
陳辰拉上了兜帽打開車門,將刀槍都固定在腰間之後,才邁入雨中,朝著工廠的大門走去。
才進大門,裡麵的氛圍與外麵陰冷的雨天完全不同。
這是一個簡陋而隱秘的地下賭場,工廠的大部分空間仍然空曠,隻有七八張賭桌孤零零地擺放在中央,靠著幾盞昏黃的吊燈勉強照明,燈光搖曳,將周圍的一切映照得既昏暗又迷離。
幾十來號人在這裡來回,絕大多數都是賭徒,其他的都是些幫派分子,負責維持秩序。
這地方的老大叫薑坤,和陳辰的關係隻能說算不上愉快——他以前那個馬子看上過陳辰,三天兩頭打電話讓陳辰過來送貨,然後他不爽,讓人來揍陳辰一頓,但不僅被陳辰跑了,來追陳辰的人還全被打傷了。
——這次得見麵啊。
陳辰歎了口氣,走上前去,不出所料便是好幾人圍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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