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霄漢把該說的話都已說完,不再急於得到答案,就這麼靜靜等著裴璟思考。
畢竟,公主輔國者雖非孤例。
但,皇室公主登基稱帝,坐上那至尊之位者,放眼三座天下也未有先例。
吳霄漢心知,想讓裴璟扛下如此重的擔子,必須先過她自己這一關。
邁不過去,那再換人!
不知過了多久。
裴璟的神色漸漸從茫然變成了鎮定,又逐漸化為平靜。
最終,她抬起頭迎向吳霄漢的目光。
緩緩點頭:“如果這樣是您想到最好的辦法,就依您之言,試試再說。”
“試試再說?”
吳霄漢一怔。
好像被氣笑了,瞪著裴璟道:“你當皇位是個玩笑?倘若試過不成又該如何?”
裴璟搖了搖頭:“試過不成,那就禪位。”
吳霄漢冷著臉看向她。
裴璟毫無所懼地與吳霄漢對視。
良久過後。
吳霄漢的氣勢一鬆,平靜道:“做皇帝,哪怕隻做到‘無功無過’,都要費儘心力,如今大虞風雨飄搖,你更要明白這個道理。”
許是已經想方設法說服自己,此刻裴璟臉上竟有幾分輕鬆神態,揚起劍眉笑著道:“吳相,您要是再嚇我幾句,我扭頭就跑,往江湖一鑽,或是離開大虞,往後您想將這擔子交給誰,都與我無關了。”
吳霄漢頓時沉默下來。
裴璟露出淡淡的笑,聲音放輕了不少,“為大虞,我可以試試,但若我沒這個能力,硬要為了正統而坐上皇位,您可不光害慘了我,也是害慘了大虞。”
聽得這話。
吳霄漢扶著桌案緩了片刻,深深看了裴璟一眼,頷首說道:“那就姑且試試。”
……
時至入夜。
皇城宮牆外,站著許多不肯離去的百姓,直到這會兒,仍然有人源源不絕地穿過城門,從皇城走出。
儘是不久前入皇城避難之人。
隻不過,他們離開皇城以後卻聚集在廣場,毫無離開的打算。
雖然都說京中作亂的妖物已被清理乾淨,但在親眼目睹過妖物肆虐,埋頭啃食屍體的慘狀以後,很多人連家都不敢回,唯有待在人群聚集之處才能帶來一點安全感。
當然,也有一些人,已經連家都沒了。
城頭上,守軍沉默不語地望著那些百姓,遙遙看到那一張張或是驚魂未定,或是麻木茫然的臉,心頭也很不是滋味兒。
“頭,這裡有不少百姓恐怕都是無處可去了,要不咱們想想辦法?”
副官看向身旁的統領,見他始終握著腰刀,連指節都已泛白,就知道他心裡也不好受,猶豫道:“總不能就他們待在外麵呐。”
統領聞言,握著刀柄的手緊了緊,隨後無奈鬆開:“派人去與照夜司打聲招呼吧。”
“與照夜司打什麼招呼?”
聽到這話,副官麵露不解之意。
他們想安頓百姓,難道還得照夜司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