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監察司已將重心遷移到寧州,名義上,是要防範南關妖蠻入侵,同時盯著寧王的一舉一動。但本質上卻是與龍威營一同,將南方十三州的各方勢力拉攏打壓一番,僅半年光景,就做到了完全紮根在大離南方。
與護國司一南一北,形成互不乾擾的默契。
除此之外,在江湖一方,監察司與數月前同樣來到寧州的武盟也頗為‘曖昧’。
兩邊大小爭鬥不斷,打得極為熱鬨。
但每一次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事後清點發現雙方打壞了兵刃上千,傷員卻不超兩掌之數,至於折損身隕的更是一個都沒有。
起初武盟決定搬到寧州時,還有不少人抱著看熱鬨的心態,想看看監察司要如何應對。
隨著這半年過去,很多人都回過味來,這兩邊看起來打生打死,實則早就暗通款曲,勾搭到一起去了。
畢竟雙方三天一打,五天一鬥,每次出動的人馬都有數千,結果打到最後連一個人都沒死,傻子也看得出來兩邊是在演戲。
而且他們不光在演,還順便坑了一把那些不服管的宗派。
南方十三州,對武盟不滿者有之,對監察司不滿者更是比比皆是。雖然大多數隻敢在背後搞些小動作,遠沒有膽量正麵對抗,其實就是害怕被拿住把柄。
但監察司與武盟的應對方式卻更加不講武德。
哪個宗派背後搞過手段,明天兩幫人就到他們的地盤上‘廝殺’一番,熱熱鬨鬨打完一場,兩邊無死無傷,反而能從那宗派裡麵挑出幾個傷員來。
如此折騰半年,監察司在南方的威望節節攀升,不說一言九鼎,至多至少也找回了當年的氣勢。
當年的監察司,誰敢招惹他們,他們就讓誰倒黴。
如今的監察司同樣不遑多讓。
隻是個中手段,有著‘細微’的差彆,卻也足以令人聞風喪膽。
而在此時。
監察司設立在寧州的官署之內。
黃江翻看著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各處傳來的情報,其中多是南方一帶各地的天地異變。
大致了解過後,黃江直接道:“還是老規矩,嚴防蠻人向那些異變之地靠近,一旦發現,殺無赦。”
堂內幾人點了點頭。
這段時間以來,監察司對於如何應付天地之變已經有了不少經驗。
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點便是不能讓蠻人靠近。
當然,這裡指的是那些血脈不純的無智蠻人。
有智蠻人血脈純粹,暫時沒有多少變化,倒是血脈不純的無智蠻人一旦靠近異變之地,往往會變得極為瘋狂。
他們的力量也會有不同程度的增長。
目前最誇張的例子,就是一個血脈不純的蠻人偷偷鑽進流江深處,等到再出現時,已經成了純血蠻人。
那一次鬨出了不小的亂子,最後還是如今成為新任紫衣司事的葛澤出手,才勉強拿下那個蠻人。
天地異變之地,能夠提純無智蠻人的血脈,這已經是經過確認的事實。
當初九星宗在壺州天坑帶走的幾名蠻人,其實也並非從坑底‘長出來’的。
他們就是遵循本能的指引,在天坑深處得到了提純血脈的力量。
類似的事情,在各地都有發生,這些被天地異變所吸引的蠻人毫無食人衝動,一路之上也不會引發任何騷亂,目標隻有那種能讓他們血脈蛻變的異變之地。
這種零零散散的幾個蠻人,對於幅員遼闊的大離而言,反而不好應對,監察司也隻能時刻關注著各地新出現的異變,一邊又要著手盯著原本就出現的異變之地。
為此耗費的人力物力,已經極為誇張了。
人手方麵,倒是有武盟幫襯著,不必太過擔憂,可在花費的方麵,監察司裡已經有許多人開始感到膽戰心驚了。
欒信正是其中之一。
他有些頭痛地揉了揉眉心,“照這麼下去,咱們等不到妖蠻大舉進犯南關,司裡怕是就得窮死了。”
如今監察司又在南方十三州吸納了一些人手,身為青衣掌事,欒信手底下也真正有了百來號人。
從前他還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心態。
自打到了南邊開始,他每個月經手的銀子都有十幾萬兩,林林總總地算一算,現在能管事的青衣司事加起來都超過十個。
光是這筆銀子,就得有超過百萬之巨。
如果再算上旁的花銷,監察司現在簡直就是個吞金怪物。
“雖然我知道夜主身家頗豐,最近這段時間咱們也在各地置辦了些產業,可還遠達不到收支平衡的情況……”欒信看向黃江道:“咱們要不要緊著點過日子?”
“前些年苦著過日子,就數你的埋怨最多,現在敞開手腳任你揮霍,你倒開始懷念起苦日子了?”
黃江露出有些好笑的表情。
“其實我也覺得,不能再這麼浪費下去了。”
然而聶陽也在此時點了點頭,“我們每個月的巨額花銷,除了用在緊盯各處天地異變的人力物力消耗之外,還有很多,是拿來承擔暗樁的開銷。”
他抬起雙眼道:“我的意思是,可以削減這部分,每個月至少能省下一筆銀子。”
這個提議,其實有些得罪人的風險。
現在監察司在外活動的暗樁並沒有一個具體數目,其中有多少可用,又有多少不可用,也沒有一個直觀的表現。
但近來暗樁與監察司的往來,確是愈發密切了起來。
有一部分魚目混珠之人,也有一部分的確在為監察司提供情報。
暗樁平日裡最大的作用,其實就隻有這一點。
沒能啟用以前,提供情報,就是暗樁唯一的任務。
而不可否認的是,許多暗樁提供的情報,確實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聶陽提議削減這部分的花銷,很可能會得罪在外的暗樁,同時也得罪一部分監察司裡的弟兄。
所以就連一開始抱怨花銷太大的欒信,這會兒也有些驚訝地看向了聶陽,“削減暗樁的花銷?這就有點極端了吧。”
他搖頭說道:“夜主說過,這部分的花銷必不可少,維係好這些暗樁,本身也是我們的任務。”
聶陽淡淡道:“我自然記得夜主的話,但這段時間司裡承受著不小的壓力,夜主雖然什麼都沒說,可他近來也在為銀子憂心,這也是事實。”
聽到這話,欒信頓時閉嘴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