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退入魔的消息,經由周啟元之口,一直傳到了朱平安這裡。
彼時,朱平安正在聽孫子朱狗蛋講述北方的旱情。
祖孫見到那枚刻著“農事”二字的官牌,都陷入了沉默。
朱狗蛋紅著眼睛,但身體腰杆子挺得更直了。
他知道。
比起自己撕心裂肺的為他哭一頓,夫子更希望他的離開,能夠成為對自己的一種成長。
朱平安看著孫兒,同樣歎了口氣。
自己好像好像也是在他這個年紀,突然就沒有了師父的。
“北定,他日莫要辜負了許夫子。”
朱北定重重點頭,像是下定了決心:“夫子一輩子都在想著讓全天下的人吃飽飯,孫兒有生之年,會替夫子將這個宏願變成現實。”
“好小子,不愧是我朱家的子孫。”
朱平安大笑了起來,很快又命人將太子喊來。
事到如今。
做臣子的都不惜自身。
他這做皇帝的,更沒有理由躲在臣子的身後了。
在天之劫欲要亡國,那朕就非要以這萬裡江山,搏出一分生機。
大明沒有了他朱平安還能延續下去。
但是這劫數隻要破滅,從今往後就不存在所謂的“上天之子”了。
人,從始至終就隻是人子。
……
等到太子趕來時,正見朱北定端著劍鞘,朱平安正在擦拭手裡的厚德劍。
這是當初李靈運贈予朱平安防身的。
然而朱平安一直沒用上。
等到現在要用到這劍了,卻是要折壽的。
太子一臉鄭重,先朝著他父皇行禮,然後抬頭看到又長高了不少的朱北定,臉上露出了笑容。
東宮如今的男丁不止一個。
但皇長孫朱北定,無疑是最讓太子放在心上的。
父子倆交換了一個眼神,隻是這樣就高興無比。
然而,這點小動作如何瞞得過朱平安。
他招了招手,太子湊上前,朱平安則從皇長孫手裡拿來劍鞘,重新給厚德劍套上。
而後,他開口道:“明兒,你把厚德劍與鎮國神龍的事情告訴北定。他將來也要做儲君的,理應知道皇家最根本的秘辛了。”
太子點了點頭。
他從父皇這話裡,聽出了幾分訣彆的意味,這代表自己隨時要準備扛起江山。
太子心裡自然是不舍的。
可他已經做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城府和心計都已經達到一個合格儲君的標準,喜怒不形於色隻是最基本的。
作為儲君,他也要做好迎接各種突發變故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