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王府前。
李靈運剛抱著酒壇子從馬車上下來，就看到王府正門的台階前，坐著一個邋邋遢遢的年輕人。
稀奇的是，這人就坐在台階的正中。
王府侍衛分立左右，卻好像根本看不到人一樣。
毫無疑問。
這年輕人的來曆不一般。
當他的目光落在年輕人腰間的酒葫蘆時，李靈運恍然大悟。
人間三仙，桃仙已死。
紅仙遁入陰庭。
唯有蟬仙還留在人間。
算著時間，國師當初與他約定的一甲子，好像也快到了時辰。
不過——
李靈運再推敲了一二，約莫還差幾年才是。
蟬仙今日來，難道是為了他剛得來的這幾壇精釀麼？
李靈運收回思緒，開口道：“有朋自遠方來。”
蟬仙大笑：“可有酒乎？”
他的目光不離李靈運手裡的精釀，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李靈運有些可惜，但是喝酒這事情也講究一個先來後到，何況還是一甲子之前的酒。
他答應了下來：“有。”
於是，蟬仙跟著李靈運一同進了雲王府。
不多時，其中一壇精釀被打開。
蟬仙麵前還擺著一個造型精致的玉碗，與梨花釀最配。
反倒是李靈運麵前空空如也。
蟬仙不由皺眉，問道：“你不喝了？”
李靈運搖了搖頭：“酒已不多，所以請仙人獨飲此酒。”
“理當如此，”蟬仙笑了起來，卻又把玉碗推到李靈運麵前，手指撥動，這玉碗裡就湧出來酒液：“本仙喝酒喜好獨飲，奈何太久沒喝了，今日就與你破個例。”
“這玉碗施加過仙法，其名湧泉，從此這精釀就源源不絕了。”
李靈運聞言，雙手捧起玉碗，酒液如同水一樣清澈。
他抱起玉碗嘗了一口。
同樣的酒味湧入體內，但是這一次卻沒有任何暈眩的感覺。
若非李靈運可以肯定這是酒。
他都要懷疑，自己這一杯即倒的酒量，是不是突然變成了千杯不倒？
蟬仙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笑道。
“不用懷疑，你喝過了這玉碗裡的酒，從此世間再無可以醉倒你的酒了。”
聞言，李靈運臉上閃過一絲錯愕。
他並不喜歡喝醉。
但是，在特定的時候，自己清醒不如醉酒。
否則這精釀不是白拿了。
“你且放心，如果想讓國師回來，隻要喝剩下的兩壇精釀就夠了。國師能回來，不是因為你喝醉，而是因為這酒裡保留著他的一份因果。”
“因果？”
“不錯，當年青嵐施主釀酒，身心灌注，使得這酒滋生了玄妙，可以承載歸來之人的因果。”
蟬仙想到了張無殤，不由感慨道：“於你來講是當年，於我卻隻在昨日。”
“我從不平白喝人的酒。所以，我喝了她的酒，給了她三日與亡夫相逢的時光。”
這話聽著叫人覺得匪夷所思。
可是落在一位真正的仙人身上，一切不合理就都顯得合理了。
更何況，李靈運自己就切身體會過那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一壇精釀不過幾口。
蟬仙沒有因為酒少就特意放慢速度，而是對任何酒都保持著始終如一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