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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根據槃互,大戲序幕(1 / 2)

binf/b/div高儀本能不妥,又說不上來,皺眉道“元輔,有話不妨直說。”

張居正視山陵,內閣本就少了一人。

如今多事之秋,公務繁重,高拱竟然還想讓他也告假,誰都能察覺情況不對。

高拱自然不會輕易就被索了真話去,他一本正經忽悠道“子象,這幾日,我便要有所動作,怕波及到你與叔大。”

高儀一驚“有所動作!?元輔,你要做什麼?”

他立刻警覺,高拱作為首輔,動作多了去了,卻從未這麼鄭重其事過。

況且也不至於波及同僚。

如今既然說這話了,恐怕動靜比之前大多了!

高拱沉聲道“我與馮保積怨深矣,若是留著他,必然與我為敵,阻撓大政。”

說著,他伸出手,虛虛一攥,話語幾乎從牙縫透出“我要先下手為強!”

這番話虛虛實實。

他要的做事,可不僅僅是拔除馮保這麼簡單!

不止是馮保,整個司禮監,都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但這話卻不能與高儀說。

那日張四維的話,說服了他。

他門下的人不信任這兩位輔臣,而自己也不願意他們卷入這場旋渦,這才有了今日這番話。

高拱這幅一往無前的模樣,反倒是讓高儀恍惚間又看到那個驅逐李春芳,殷士瞻的霸道首輔。

心下當即就信了。

況且文臣對馮保這些宦官向來沒什麼好印象,高儀聽了高拱這話,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內閣不壓製司禮監,難道還要讓太監騎在士大夫頭上?

反而是激起了一分同仇敵愾“如此,更應該讓我與左揆協助元輔才是。”

高拱搖了搖頭“馮保深得李氏信重,我如此行事,必然惡了她。”

“若是閣臣儘數參與進來,難免內外相疑。”

“倒不如我做惡人,你們置身事外,也好緩和與李氏的關係。”

“聽聞子象與新君頗為親近,那就更應該留著清白之身,調和內外才是。”

這番話合情合理,高儀想了想確實也是這個道理。

內閣要做事,總不能都與兩宮關係不睦。

這番安排,也像是高拱的作風——他向來是不憚於做惡人的。

想到此處,高儀已經信服了大半,隻關切道“有把握嗎?”

現在局勢敏感,他生怕高拱失利,反而影響朝局。

高拱笑了一聲,顯得豪氣十足,他拍了拍高儀的肩膀“子象勿憂,區區半個月的司禮監掌印,比起做了十餘年輔臣的徐階如何?”

“哪怕是嚴嵩我又何嘗敗過?”

“馮保這個掌印的位置,可是從來沒下過明旨的,之前相忍為國沒挑破罷了,隻要新君一登基,便是時候了。”

“六科,台諫、六部、都是我的人,我不信李氏能擋得住。”

高儀聽了這話,也放下心來。

畢竟,這可不是像大禮議,有無數朝臣為世宗搖旗呐喊。

內閣要對司禮監動手,哪有文臣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站到太監那邊去?

不怕像馬順一樣被活活打死在大殿上?

高儀沒感覺有什麼紕漏,便點了點頭“那元輔小心為上,我告假歇息幾日。”

高拱失笑“好好修養幾日,待你回來,新君差不多便要開經筵了,屆時可有的忙。”

二人又寒暄了一陣。

高拱便將高儀送了出去,臨了囑咐一句“對了,此事就不要與叔大說,司禮監也要派人去視山陵,知道多了容易走漏風聲。”

等徹底哄走高儀,高拱才放下心來。

目送高儀離開後,他神色莫名地回到桌案前,怔怔出神。

接下來他要做的事,自然比跟高儀說的,要激烈多了。

不止是馮保,整個司禮監,整個內廷宦官,乃至李氏,以及皇權的爪牙,都將會是他的對手!

他知道,這一步踏出,要麼萬劫不複,他高拱以威逼主上的惡名留載青史,要麼重整朝局,恢複缺失二百年的中樞相位。

太祖之輩,竟敢廢除橫亙曆史近二千年的丞相製度,將朝臣視之為家臣,當真是臭不可聞!

看看朱家這些皇帝,有幾個像樣的吧?

時局敗壞,這些人要擔一半的責任!

皇帝沒了約束,都是什麼情狀?豹房廝混?尋真修道?沉迷女色?

他高拱早就看不過眼了!

皇帝,血脈傳承爾,才智沒有定數。

賢明就罷了,若是昏庸又如何?無人鉗製的昏庸之輩,對天下禍害何其之大!

當今天下到了這個地步,世宗嘉靖之輩難辭其咎!隻可憐無人能約束。

宋英宗不端,富弼敢堂而皇之地說“伊霍之事,臣亦能為之”,如今的內閣輔臣,又豈敢說這話?

若是內閣有當年富弼的地位,世宗安敢如此?

高拱為此事,時常徹夜難眠,輾轉反側。

想那劉禪不過中人之姿,若非得了諸葛武侯輔佐,焉能名留青史?

前宋的皇帝若非與士大夫共治,天下焉能這般富庶?

所以,皇帝必然少不得發於州郡的丞相輔佐,才能輔佐賢君,監督不賢,振作國家!

可笑太祖拋卻二千年的丞相成例,當真可笑。

好在,如今終於讓高拱看到了這個機會。

國朝二百年,沒人撥亂反正,如今,便由他高拱來為之。

這天下病入膏肓,皇帝救不了,倒不如讓前赴後繼的“諸葛武侯”,試上一試!

哪怕不成,也能留下一段佳話。

高拱想到這裡,再度堅定了信心。

他喚來當差的職官,吩咐道“讓左都禦史葛守禮來見我。”

朝政大事,衝鋒在前的,一定是言官。

左都禦史乃是都察院主官,九卿之一,而葛守禮,便是高拱的喉舌。

新君不日就要登基,他也是時候該發動了。

……

六月初九,清晨。

朱翊鈞沒有按例視朝。

因為,今日是登基的前一天,為了明日的典儀,須得提前跟著禮部“彩排”一番。

朱翊鈞拿著長長的一卷祭文,念得口乾舌燥。

他粗略地算了一下,竟然有四千三百四十九字,還沒句讀!

也不知道是哪個不懂事的寫的,不知道體諒領導。

他暗暗下定決心,等到自己能影響到禮部,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將標點符號推廣開來。

眼睛都快看瞎了!

朱翊鈞先後在奉先殿、弘孝殿、神霄殿都走了一遍過場。

除了詞多了些,也沒彆的難度了。

倒是之後的禮拜兩宮,卻是兩宮今日都沒空來,隻讓他一人背詞兒。

等到間歇休息的時候,朱翊鈞才有空喚來張宏問道“兩宮今日做什麼去了?”

雖說彩排這事也就是個過場,但兩宮沒有更重要的事,也不可能會缺席。

張宏答道“貴妃娘娘和皇後娘娘,今晨一早就出宮去了。”

朱翊鈞疑惑道“出宮去了?”

張宏壓低了聲音“昨夜,德平伯李銘故了。”

“不僅兩宮,內閣、六部九卿,勳貴大多都去告慰了。”

朱翊鈞恍然。

德平伯李銘死了,難怪這麼大排場。

這可不是一般勳貴,這是他娘親的老父親,俗稱的大國丈。

當然,不是現在這兩個娘親,是先帝的原配,孝懿皇後。

這位原配,嘉靖三十一年嫁給了先帝,嘉靖三十七年就病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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