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南天看著葉晨的眼睛麵充滿了欣慰：“我能幫你的也就隻有這麼多了，好在你還沒有長歪，相貌自然不必說，人中龍鳳，主要是性格我很喜歡，像個男人。”
“什麼叫像個男人啊，我就是個男人！”
葉晨不服氣的咬文嚼字道，他隻是希望能多跟師傅說一會話。
不過葉南天明顯力氣已經有些跟不上了，他好像想把所有的話都說完，就怕之後沒有機會再說了一樣：“可能之後你要麵對更大的困難，因為你麵對的敵人會越來越強大，我還有一些死對頭，他們要是知道我死了啊，不一定怎麼想著法想毀掉你們這些人呢！”
“說什麼呢？我們不是剛剛還在討論著怎麼治療的事情嗎？”葉晨有些不滿。
“還治什麼治了？”
葉南天毫不遜色的回瞪了他一眼：“我都這把年紀了，你還讓我上手術台給人家當小白鼠去？”
“你看你這話說的，露娜不是正在實驗中呢嘛，很快就會出結果了”葉晨的心裡也有些沒底。
“你就不用想著騙我了。”
葉南天笑了笑：“或許你可以輕而易舉的騙過彆人，但是隻有我知道，你在說謊的時候右手的無名指會情不自禁的撓手心。”
葉晨低頭一看，可不是嘛，動作微小到幾乎看不清，但是老頭子實在是太了解他了，這對於葉南天來講就是再明顯不過的信號。
“我不治了，我想留一個全屍。”
葉南天一本正經道：“以前總會有什麼宏大的抱負和理想，老了之後我就一個願望，留個全屍，細想想，想讓我慘死的人也不少，我要是能完完整整的死去也是一件挺牛逼的事情！”
葉晨陪著葉南天一起笑了，隻是他的笑容分外的苦澀，他明明知道這也是無奈之舉，但是他竟然一點辦法都沒有。
葉南天拍了拍他的手：“你看你，又往自己的身上攬責任，我都這麼大的歲數了，不死還要成精？”
葉晨嘴角下撇，忍著眼淚，話雖然這麼說，但是他就是舍不得，他不知道老頭子對生命有所留戀，他不敢問。
“本來我還以為我可以看到你娶媳婦，不過我估計是看不著了，你的媳婦實在是太多了，恐怕你也不知道娶哪個好，不過我看著都不錯。”
葉南天就像是聊家常一樣說道：“除此之外，我也沒有什麼遺憾了，人活到這種程度，能夠不留遺憾，真的不錯。”
“好了，該說的話我也說完了，我困了，想睡一會，你出去吧。”
葉南天擺了擺手，乾枯的胳膊就像是一根已經過度缺水的樹枝。
“我陪你一會吧。”
葉晨故作輕鬆：“以前我在做惡夢的時候你都會這麼坐著陪我，今天我有時間了，也讓你享受一把這樣的待遇。”
葉南天滿意的笑了笑，緩緩的把眼睛合上。
葉晨能夠聽見他輕微的呼吸聲，輕的馬上就要消失不見，縹緲、輕盈，不似生活中的場景，就像是在夢中，他仿佛回到了童年，看到師父就這樣陪著自己，晚上還會輕輕搖著扇子，一下、一下，直到畫麵定格成永恒。
那輕微的呼吸聲也已經再也聽不見。
葉晨長長的出了一口氣，將葉南天的手擺好，慢慢的走出臥室，看著守在客廳的兄弟們，剛開口，還沒有發出聲音，眼淚卻已經掉了下來。
終究是在師父的麵前忍住了，終究沒有在這些至親的人麵前忍住。
即使生命無常，即使天命難抗，即使以為自己已經見慣了死亡，依然心草萋萋，霎時荒涼……
葉南天沒有辦葬禮，因為牽涉的人和事實在是太多，他的死訊隻能當成是一個秘密，丁伯他們都不敢表現出異常，隻是葉晨他們自發在家裡三天三夜不吃不喝的守孝。
最後是丁伯實在看不下去了，帶著保鏢們把葉南天的屍體火化，這才讓葉晨他們稍稍緩過來一些。
屋子裡甚至連一張遺像都沒有，葉晨他們對著空屋子磕了三個響頭，嘴裡發誓一定要活出個人樣來。
葉晨知道他不知道消沉下去，不管是因為不想讓師傅在天之靈為他操心，還是他還要做身邊這麼多人的主心骨。
所有的保鏢依照葉晨的吩咐，依然每天固守在這間屋子裡外，丁伯成了房子的主人。
丁伯將一張卡交到了葉晨的手裡：“這是你師傅留給你們的，他畢生的財產。
你彆看他總吵著你們掙錢少，其實每次進賬他都樂的不行，這些錢他都攢了下來，說是給你們討老婆用……”
說著說著，丁伯也開始老淚縱橫，不免更是令人唏噓。
“這個錢您就替我們存著吧。”
葉晨把卡又推回到丁伯的手裡：“這回您自由了，多為自己著想一下，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玩什麼就玩什麼。”
葉晨很遺憾的就是沒帶師傅老老的安享晚年，所以他隻能寄希望於丁伯能在有生之年活的瀟灑一點，對他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慰藉。
丁伯並沒有推脫，隻是樂嗬嗬的把錢收了起來：“你放心吧，我這把老骨頭，不一定什麼時候還會派上用場，你們自小是由我看著長大的，我與你們的養父無異。”
怕丁伯受不了這個打擊，突然間覺得無依無靠，所以葉晨他們又多陪了他兩天，幫他開解，這才打算返身回國。
不過就在上飛機之前，葉晨收到了一條信息，裡麵隻有一張照片，是很久都沒有見到的紅霞。
發件人不詳，許久不見，紅霞出落的越發迷人，骨子裡多了一絲女人的媚氣，不過照片裡她的狀態並不好，在一間空蕩蕩的屋子裡，眼神裡有憤怒和茫然，更帶著幾分委屈和期許。
“啊！”
葉晨一掌拍在了身旁的桌子上，竟然一下子就將桌子拍散了！
他多想再看見紅霞一眼，但是並不想看見她以這番模樣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究竟是誰？竟然敢拿紅霞來威脅他？
葉晨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他，然後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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