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僧人在距離李言前方數丈外站定,雙手合實,身體微微前傾,態度恭敬中,說出的一句話卻讓李言吃了一驚。
不過好在李言性格使然,心中雖然猛地一驚,臉上卻是保持如舊。
李言這一身隱匿氣息,自問就是元嬰後期修士也未必能看透,而對方卻是一口道破了自己的實力。
就在發現灰衣僧人的同時,李言也在觀察對方,他有九成以上把握確定僧人就是一名金丹境的修士,但灰衣僧人卻一上來就口稱自己為“前輩”。
這讓他怎得不驚。
另外,李言明明不識得灰衣僧人,可是對方卻知道他的姓氏。就衝對方直奔自己而來,灰衣僧人哪裡有認錯人的樣子。
李言這可是第一次來到風神大陸,這裡又不是荒月大陸,如今他被許多人相識。
故而,李言在離開焦明州後就恢複了原來相貌,不再是魁梧大漢模樣。
“難道他是化神修士?但為何又自稱‘晚輩’?”
李言心念急轉。灰衣僧人見李言隻是盯著自己,並不予回答,他在臉帶笑意中再次開口。
“看來您就是李前輩無誤了,前輩不必驚訝,小僧乃是受師叔之命,特來邀請前輩過去一敘!”
“你的師叔?他是何人?”
李言臉色已恢複了平靜。
“小僧師叔乃是沙門寺長老虛寂禪師,也是如今坐鎮這座坊市兩名元嬰修士中的一人!”
灰衣僧人目光沉靜,口中恭敬回答。
李言眼底疑惑之
色一閃而逝,沙門寺這外頭名他倒是在典籍中看過,是風神大陸勢力中頗大的一個院寺。
邀請他的乃是這裡坐鎮的沙門寺元嬰和尚?李言看了灰衣僧人一眼。
“噢?我與他可並不相識,有什麼事讓他過來尋我直說!”
李言表情古井無波,他可不會隨便去一位元嬰修士盤踞之處。
他雖然自負神通不俗,但若是無故去了另一名元嬰修士指定的地點,對方一旦有心算無心,他還真不一定有把握能走出。
尤其對方竟然能一眼看透自己的修為,李言可不知道對方究竟還知道自己多少事情。
這樣的僧人,不是修煉了“天眼通”,就是擁有自己不知道的秘術或查人隱私的法寶。
僅僅是這片刻時間,李言已是心念飛轉,還是覺得就是那什麼虛寂禪師修煉某種窺人隱私的神通。
自己這樣一位元嬰中期修士來到坊市,又隱匿了修為,對方派人過來邀請或說是探查也是有可能的。
“難道是牌樓那道紅光?隻是他自己不來,卻派了一位小和尚過來,你真當自己是活佛了,人人都要去參拜!”
但讓李言想不通的是,對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姓氏?
李言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已有了定奪,他打算再稍稍停留後,便招了二妖就此離開了。
雖然李言不怕對方,但既然被人窺破行蹤,李言知道那人就會一直在暗中盯著自己,自己還有事情,還是早早遠離的好
。
“這是師叔讓我交給前輩的東西,您一看便知!”
灰衣僧人聞言臉上隻是稍稍出現意外之色,他也並不認識李言,隻是來時師叔曾說過,交給此人一件東西後,那人就會跟他過去。
他露出意外之色,乃是師叔名頭在修仙界也是不小,何況沙門寺勢力龐大,在風神大陸那是許多勢力都想上門主動結交的對象。
而沙門寺可未必就能理會對方,所以他認為自己隻要報上這些名頭後,對方即便是元嬰修士,也要給上麵子,可沒想到對方竟然一口拒絕了。
他這才相信師叔說的話,立即拿出了一枚玉簡。
李言看到對方遞過來的玉簡,並沒有立即伸手接了過來,他對於邀請自己之人也是感到奇怪,出於一貫的謹慎當然不會貿然涉險。
李言神識直接探向灰衣僧人手中的玉簡,玉簡內立即傳來了一道聲音,李言在聽到這道聲音和內容後,一直古井無波的神情明顯出現了短暫愣神。
玉簡裡隻有一句話,李言在呆愣過後,伸手一招就把灰衣僧人手中玉簡攝了過來,隨手一收,再抬頭看向灰衣僧人時,口中已傳出淡淡聲音。
“頭前帶路!”
坊市一處僻靜之處,這裡是一片占地頗廣的濃蔭密林,這裡與坊市其他地方比較起來,仿若隔世。
林間偶爾傳出的鳥鳴,讓此處更顯清雅幽深……
李言跟在灰衣僧人後麵,不疾不徐,但此刻他的心中可沒有表
麵那般平靜,而是依舊波濤翻湧不止。
他沒想到在這裡竟然能遇到此人,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林間石徑小路彎彎繞繞,其間不時還能看到一條小溪潺潺在林間彎曲而去,日光從葉間斑駁散在身上,感覺不到絲毫的炎熱,反而有一種曲徑通幽之感。
在林間石徑約莫行了二三裡,再又轉過了幾個彎後,李言視線中一處木製挑簷屋角露了出來,挑簷上有風鈴聲隨風清搖傳出,繼續前行中,一片紅牆青瓦的院舍如畫卷般許許迎入了眼簾……
很快,灰衣僧人帶著李言就來到了院舍小門前,此處顯然來往之人並不多,門前幾級台階上都已出現了片片青苔。
就在灰衣僧人帶著李言踏上台階的同時,院舍小門在“吱呀”一聲中已自行打開了。
灰衣僧人立即駐足在小門一側,雙手合實,向著院內微微躬身。
“師叔,李前輩到了!”
“有勞師侄了,你先退去吧!”
院舍內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聲音中透出一股滄桑之感。
“師叔您客氣了!”
灰衣僧人單手對著李言做了一個請的示意動作後,身影就如虛影般漸漸散去了。
李言踏入院舍時,看到的是幾間牆壁上爬滿綠植的整潔房舍,此時在一間房舍前,正有一名三十多歲的灰衣僧人同樣雙手合實,正微笑看著自己。
那人雖然也穿著一身灰色僧衣,但身上氣勢卻與剛才那名灰衣僧人相去甚遠,
給人一種如沐春風之感,仿佛在他身前,即是一片平安聖地。
李言看著那副與以前迥然不同,卻又帶著幾分熟悉的麵孔,不由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一彆經年,不想能在此地看到道友,真是令人意外之極!”
“阿彌陀佛,善緣臨門,老衲也是意外,隻是一次例行查看進入坊市的修士,卻能看到久彆熟悉的麵孔,真是令人欣喜不已!”
聽著不再蒼老的聲音,李言覺得一切恍若隔世。
“是喊你虛寂大師呢,還是卓道友,或是桑道友呢?”
李言一邊說著,一邊走向了中年僧人。
“不過是一個稱謂耳,李道友想如何稱呼都可以!正如道友所說,一彆經年,不勝欣喜,我們裡麵相敘如何?”
中年僧人微一側身,露出身後廳堂大門,那裡已是焚香煮茶,有嫋嫋青煙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