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小廝的話,寧夫人一時愣住了,似乎沒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
倒是一直趴在床上的寧廣宇先反應了過來,抬頭看向小廝再次確認:“三小姐真的回來了?”
“真的真的。”小廝點頭如搗蒜,“是出府辦差的管事讓人送來的信,那人說三小姐馬上就要到府門口了。”
“那還不快去迎接。”寧夫人突然大喊一聲,人急衝衝地往外走去。
可因太過激動,在跨出門檻時,寧夫人竟不小心崴了腳,頓時痛呼不止,可即便如此,依舊沒能打消她要親自迎接女兒回府的決心,瘸著腿踮著腳,由丫鬟仆婦攙扶著向大門走去。
得知三姐姐真的回來了,床上的寧廣宇也待不住了,見寧夫人急匆匆地走了,想也不想地就要起身跟上,結果剛一動,背上的傷就一陣錐心的痛。
寧廣宇齜牙咧嘴倒吸一口冷氣,不得不重新趴下,心中氣憤異常,捶著枕頭咬牙切齒地發誓:等抓到那個該死的刺客,非要讓她嘗嘗軍棍是什麼滋味不可!
“快,快走……”在去往府門的途中,寧夫人不停地催促仆婦丫鬟。
旁人或許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可對於日夜思念女兒的她來說,這絕對是讓她熱淚盈眶的時刻。
要知道,自兩年前女兒去了靈隱寺後就沒再回來過,言行舉止中完全透露出一種要斬斷塵緣、與青燈古佛相伴終老的避世態度。
現在女兒突然回來,她又怎能不激動?
不過,她心裡也清楚,現在並不是真正值得激動的時候。
因為她並不知道,女兒這次回來,是單純地回來看看然後再回去?還是對以前的事已經想通了看淡了,準備回來開始新的人生?
想到這裡,寧夫人心中最初的激動漸漸被無奈歎息取代,特彆是想到女兒的後半生,心裡更是一陣酸楚。
眼看大門已近在眼前,寧夫人搖搖頭,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這些不愉快的事。不管女兒為什麼回來,總歸是值得高興的事。
當寧夫人和一眾丫鬟仆婦來到大門外時,正好有輛馬車在門前停下,緊接著一身穿素衣、臉上未施粉黛的清麗女子從車上下來,正是寧家唯一的嫡小姐寧芷冉。
“冉兒。”
寧夫人一見到女兒,就激動地紅了眼眶,哽咽著喚了聲,不由分說把女兒緊緊摟入了懷中。
“娘。”相比之下,寧三小姐的神色要平靜許多。
不過,眾人對此並不覺得意外,因為自兩年前三小姐被林家七公子退婚後,性情就冷淡了很多,極少再有大喜大悲的時候。
寧夫人摟著女兒哭了好一會兒才鬆開,然後又握住女兒的手細細打量起來,結果越看越心酸、越看越心疼。
以前,她的這個女兒雖不十分熱衷於穿衣打扮,但到底正值青春年華,衣裳首飾平日裡都是必不可少的,就算後來被林長歌退婚後整日待在府中不出,每天最基本的梳洗打扮也不曾落下,何時像這般素淡過,臉上未施脂粉不說,全身上下竟也找不到一件裝飾之物。可見女兒的心被傷到了何種地步。
寧夫人想到此,心裡對林家,特彆是對林長歌的惱恨又加重了幾分。
“冉兒,咱們快進去。”寧夫人心中歎息,麵上卻帶著微笑,一手挽著女兒,一手由丫鬟攙扶著往府內走。
寧三小姐轉頭望了眼長樂街的儘頭——大乾王朝皇宮的方向後,才跨進寧家府門。
寧家沒有人知道,此次回府的三小姐已不是從前的三小姐,而是在半月前重生而來的青城公主慕若菱。
寧家人不知道三小姐突然回來的原因,可慕若菱自己卻無比清楚。
五年前,洞房花燭之夜,紅羅帷帳之中,初嘗雲雨之後,那個人曾貼著她的耳畔說,他們是結發夫妻,以後要風雨同行、悲歡與共、永不分離。
既如此,國破家亡之恨,跌落雲端之傷,摯愛背叛之痛,她又怎能一人獨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