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已是極限。
風銘用力推梅生一把:“你快去,把這毛巾再弄涼了,快去……”
“殿下?殿下……”梅生被推得坐在地上嚇了一跳,卻也瞬間反應過來,趕忙從地上爬起來,過去用銅壺打的井水將毛巾重新打濕,再擰乾,就又要往風銘臉上敷。
風銘一把奪過去,低吼一聲:“你出去。”
“殿下……”梅生滿眼憂色站著不動,更看到風銘死死攥著毛巾的手青筋爆裂,更撲上來,“殿下要做什麼?”
“你——出——去。”風銘緊咬牙關才能擠出這三個字。
“殿下不可……”梅生似乎心有所感,就猜出了風銘的想法,一把握住風銘攥毛巾的手阻攔,“那樣會傷了身體。”
風銘的心是冰冷,感覺到梅生的手指也是冰涼,唯有身體的灼熱萬分陌生。
梅生低頭垂眸,似沉吟了一下,狠狠咬了下唇,緩緩跪下來湊近:“殿下……梅生有辦法。”
“你知道?你有什麼辦法?”風銘嘴上這麼問,但對上梅生灼熱的目光,下意識反應過來,梅生可能說的辦法是什麼。
梅生已經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一雙鹿眼就無比堅定,一步步逼近,艱澀一笑:“殿下,請不要嫌棄梅生,請相信梅生,梅生要為殿下做的事從來沒為旁人做過……”
“轟”的一聲。
風銘的腦袋爆炸了,周敞的意識被直接震懵,直接冰封不能動。
到了這個地步,任誰也該明白梅生要做什麼。
梅生纖弱細長的手指在月光下瑩白,一點點伸出……帶著呼吸……
“不……”風銘內心狂吼,整個人都是繃緊的。
月光下,梅生的一雙鹿眼晶瑩剔透,笑得明亮卻又盈滿淚水:“殿下隻當做是一場夢,梅生也當做是一場夢,或許我們本就在夢中……”
“我不要你這麼做,不要這麼做……”風銘剛才狂吼以為發出聲音,直到再次開口才發現剛才那一吼隻在心中,而現在喊出來的聲音嘶啞低沉,像受傷的野獸。
梅生一雙鹿眼猶如夜空中閃耀的星星,笑容也愈發淒美:“殿下、奕王殿下……梅生打第一次看見您就覺得您是這世上最好看的人,後來您又救了梅生,您更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風銘已經一句話都聽不進去,隻覺窗外的半輪彎月都好亮,而梅生的眼睛比之月光,也不遑多讓。
風銘的心一鬆,一刹那放空。
梅生靠了上來,手指輕觸到他袖口。
哪怕隻是這般微小動作,卻像是嫌棄狂風巨浪,將風銘一身山火再次點燃。
身體不受控製,腦子倒比身體更快,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大臂一揮,將人推開。
一瞬間的爆發帶來其後的力氣全無,心下卻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他清明地意識到心中所想,一直以來心中的那個人是誰,除了那人,他誰也不想要。
梅生被揮出的手臂擋開,險些摔倒,更感受到風銘莫名的怒意,一下子白了臉色:“殿、殿下……”
風銘割裂般地痛,嗓子也幾乎撕裂:“不用你,你出去。”
“殿下……”梅生已經變成受驚的小鹿。
“不是你不好,是我不願。”風銘既知梅生一片真心,就也不願傷他。
梅生的眼淚終於從眼中滑落:“殿下是不喜歡梅生嗎?”
“你很好,但我不喜歡男人。”風銘剛才的嘶吼已經用儘了力氣,“你出去吧,今晚的事情不要與任何人提起,也隻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殿下不喜歡男人……”梅生的鹿眼如夜空中隕落的繁星,整個人瞬間破碎,癱軟著往後退,退下床來,退到床邊,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