貨輪緩緩靠岸,一道道水波四散開來。
彭江無暇顧及王冕,不斷的指揮著船員開始卸貨。
王冕對著彭江擺擺手,轉身離開了碼頭,他並不打算在海青停留,而是直奔海青車站。
彭江委托的事情,王冕不打算現在去,這件事兒用屁股想也知道不可能輕易做到,唐虎這個人,僅憑彭江的三言兩語便能猜個大概,絕不是個省油的燈。
一旦事情有出入,惹惱了唐虎,那麼唐虎想要留下他,靠他獨自一人,且對海青人生地不熟的情況下,想要離開,難上加難。
才出狼窩,又入虎穴。
除非他王冕的腦袋被老驢踢了。
坐在前往海青火車站的出租車上,王冕才徹底鬆了口氣,海青對於他來說很陌生,正是因為陌生,所以安全,他不信許九筒能在茫茫人海中把他撈出來,他沒這麼大本事。
王冕抵達海青火車站時已經是傍晚,隻剩下最後一趟綠皮火車前往滇西,晚上十一點發車,清晨五點到達。
王冕毫不猶豫的買了張車票,直接進站,大山和振圖應該早就到了滇西。
進了車站,王冕坐在一家快餐店裡,狼吞虎咽的吃了碗麵,還未吃完,縐元打來了電話。
這讓王冕猶豫了片刻。
縐元這個人,從他截許九筒的貨到現在,一直沒有聯係過他,至於縐元所說的合作,王冕自然沒沒有當回事。
王冕沒有接聽。
縐元響了幾聲,便掛斷了電話,沒有在打來。
王冕看了看,也沒在意,吃完麵後直接上了火車。
晚上十一點,伴隨著一陣氣鳴聲的響起,火車緩緩開動,朝著遠處駛去。
王冕坐在車內,環顧看去,深色的車皮,緩慢往後移動的風景,車內人聲鼎沸,很是擁擠,嘈雜的吵鬨聲和魚龍混雜的人群讓他恍惚間回到了二十年前。
在他麵前,一個袒胸露乳的母親正在哺乳著懷裡幼小的嬰兒,絲毫沒有在意人群往來擁擠。
王冕索性閉上眼睛,迷迷糊糊間睡了起來。
直到淩晨四點,王冕在半睡半醒間忽然感覺到手腕處一陣輕微的顫抖聲。
他自幼習武,十分敏銳,似乎察覺到王冕醒來,那隻放在王冕手腕處的手指驟然間縮了回去。
王冕猛然抬頭,隻見麵前的抱著孩子的女人有些驚慌失措的盯著他,許是王冕的目光太過淩厲。
中年婦女一瞬間臉色有些漲紅,低聲開口道:“對不起……我……我也不想,孩子要吃奶,我已經一天沒吃飯了,我沒錢。”
王冕皺了皺眉頭,眉宇間的淩厲鬆了下來,麵前這女人的模樣和語氣不像作假。
“怎麼回事?”王冕壓低聲音問道。
“我男人家暴,我帶著孩子回娘家去,身上隻有一點路費,實在沒錢了……大兄弟,你彆說出去好不好……”女人的語氣帶著一絲哀求,目光中仿佛閃爍的淚花,望著王冕。
王冕歎了口氣,看了看手腕,那顆珠子完好無損的還在手上,又看了看時間,淩晨四點,還有一個小時到達滇西。
想到這裡,王冕起身,在餐車上買了一份米飯和水,又拿出了身上僅剩的幾百塊錢現金,放在飯盒上遞給了中年女人。
不等女人道謝,便起身來到了列車中間的地方,掏出一根煙抽了起來。
不管女人所說是真是假,他王冕見不得這種目光。
淩晨五點,伴隨著一陣嗚咽聲,列車緩緩到站,微弱的燈光點亮了車廂,人群窸窸窣窣的動了起來,王冕站在車廂內,擠在人群裡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