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商人新翻修的房子果真氣派,院子挺大,房間寬敞。住在如此舒適明亮的新居裡應該心情舒暢,滿麵春風。
然而,溫丹卻見刀疤臉老婆滿臉淒楚,似有淚痕;兩個似兒媳模樣的女子愁眉苦臉,眼睛紅腫;進了家門的刀疤臉眉頭緊鎖,唉聲歎氣。
溫丹覺著哪裡不對頭。
刀疤臉給溫丹沏好一杯茉莉花茶,飯菜早已準備好,一會兒八仙桌上就擺滿了菜。
溫丹好長時間沒有吃熟食,他給刀疤臉及其家人道一聲諾,就吃起來。
溫丹吃完飯,婦人們收拾飯桌時,刀疤臉老婆竟流著淚,不由自己哭泣出來。
溫丹驚問其故,刀疤臉媳婦再也控製不了自己的說起來。
聽刀疤臉媳婦說,她們一家人於前年夏天住進新居後,就一直沒有安寧過。
剛住進寬敞明亮的新居,一家人都歡天喜地的。但到了晚上,睡在正廳房間裡的她們夫妻和幾個兒女幾乎都睡不成覺,因為正房五個臥室裡睡覺的人,整夜都能聽到寒風呼嘯的聲音,那種呼嘯聲就像有人在房子裡吹簫撫琴,連綿不斷,聲音非常尖利。有時如琴弦斷裂,有時如幽陰泉流,有時如陽關三疊,有時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吵得臥室裡的所有人都無法入睡。
有時她們剛剛迷迷瞪瞪睡著,就被一陣扯斷玉帛或龍吟虎嘯般的淒厲之聲驚醒,再也睡不著覺。
這正房看起來莊重厚實,白天房子裡也怪叫聲不斷。明明是豔陽高照,無風無雨的天氣,坐在房子裡卻能聽到風聲雨聲的呼嘯。外麵是風和日麗,平靜安詳的景象,在正廳房子裡卻能聽到刮風下雨的聲音和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呻吟。
祁勝甲和家裡人在無數次的吵鬨聲裡,每每去室內和房子外麵察看,卻一切如常,房子嚴絲合縫,封閉良好。室外沒有喧囂,風平浪靜。
然而房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聲音始終在回響,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時隱時現,看不見,摸不著,讓他們一家人捉摸不透。
如果光是這種聲音騷擾著一家人不得安睡也就罷了,日子也就這麼過下去了,更糟糕的是家裡禍患不斷。
刀疤臉見媳婦已將話題引向家裡發生的事情,早已淚如雨下,他也顧不得之前的矜持,自己搶過話頭,向溫神仙訴起苦來。
祁勝甲擦著眼淚說:“我給大兒子在城廂縣城蓋了房子,他們一家人在城廂生活,祁秉也幫著我做生意。
“這幾年我又給老二、老三兒子在平海鎮修房子安了家,我們夫婦和其他六個子女都住在老宅裡。老四兒子祁雄和老五兒子祁俊成家後,我安排這兩家住在新居的兩邊耳房裡,上下兩層各三間,也夠他們兩家人住的。我們夫婦和未成家的四個子女住在正房裡,一大家子其樂融融。
“然而,自從住進新居,兩年之內,我已經曆了三次喪子之痛。
“在前年入住新居半年後,老四兒子祁雄上山砍柴,一不小心砍刀滑脫,砍刀剁在自己大腿上,刀刃沒入大腿一寸深,砍斷動脈血管,血花四射,紮止不住。
“等同去砍柴的夥伴把祁雄背回家時,老四兒子血液流儘,滿臉蒼白,已經沒有氣息了。留給我的就是把老四兒子安葬在祁家祖塋。
“去年夏季,老五兒子和媳婦去自家稻田裡收割稻子,她們緊緊張張收割兩天後,在第三天中午收割最後一窪稻麥時,祁俊收割稻子的鐮刀滑上來,將自己左手小拇指割開一道口子,血汩汩流個不停。
“祁俊媳婦給丈夫在傷口處塗抹一把乾土,用手絹包紮住,流血止住了。祁俊對小拇指不大的傷口也未當回事,與媳婦一起收割完稻麥回家。
“誰知到當晚半夜裡,祁俊突然發燒,滿臉赤紅,渾身如炭火一般燙熱,汗流不止。後來燒得昏迷過去,滿嘴胡言亂語。
“我看情況不對,立即背著兒子到鎮上一位老中醫處診治。老中醫把脈問診,開了一劑退燒藥,就讓兒子在診所煎服。兒子連服兩副中藥,至天明時高燒退卻,依然昏迷,左手小拇指疼痛不止。
“老中醫取開包紮傷口的手絹,見左手小拇指腫得老大,傷口流膿,立刻驚慌萬狀。
“老中醫一邊用燒酒清洗傷口,一邊顫巍巍的說,祁俊左手刀傷成了破傷風,病毒侵入血液,恐怕救不活了。
“我一聽嚇得渾身發軟,竟然不由自己跪下,央求老中醫救兒子性命。
“老中醫又開了三付草藥,給兒子煎服。兒子服藥後一直發燒昏迷,在當天下午酉時就斷氣了。
“今年春節前幾天,我去秀嶼進購茉莉花茶和紫菜,見那裡的鱸魚鮮活又便宜,就順便買了一桶放在手推車上,過年時一家人好吃一頓年年有餘飯。
“春節時,我讓尚未成家的小兒子宰殺這幾條活魚,清燉給一家人吃。
“小兒子從小就會捕魚做魚,宰殺清燉鱸魚對他來說不是個事。但偏偏就在小兒子宰殺一條大鱸魚時,這條被豁開肚子的鱸魚跳動翻滾,將插在它鰓間的殺魚刀甩向小兒子右側身子,直接插進小兒子衣服和右肋。小兒子大叫一聲,匍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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