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街王家豆腐店。
這裡除了批發豆腐外,還支了個攤子,賣豆腐的熟製品。
如豆腐腦、涼拌豆皮、鹵豆乾等。
隻是往日裡食客滿座的熱鬨場景早已不複存在。
明明是早上生意最興隆的時候,卻是門可羅雀,冷冷清清。
“唉……”
賣豆腐的董荷蓮歎了口氣,給自己舀了碗豆腐,坐在桌子上慢慢吃起來。
平日裡香甜的豆腐,此刻卻是越吃越苦。
“娘子,我回來了。”
王猛趕著一輛驢車回來,沮喪無比。
他去送豆腐給玄武街的各大酒樓飯館,可得到的回複卻是“你家豆腐我們不要了,以後也彆送。”
一車豆腐,拉出去是多重,拉回來依舊是多重。
“夫君,今兒個也是如此,自打項家倒台,我們家的生意是越來越冷清了。”
董荷蓮苦笑道。
占著玄武街寸土寸金的地界兒,做什麼買賣都賺錢,按理說每日的進賬都是以銀錢為單位的,可如今,卻是數著銅板過日子。
“都是那幫家夥!”
王猛咬牙,生氣地環顧四周。
幾個地痞流氓在街邊遊蕩,他們眼裡帶著輕蔑之色。
項家分地,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對於普通人來說,是好幾代人的事了,早就忘了王家豆腐店是怎麼得的這個地皮了。
所以就算酒樓生意做不得,自家攤子也不該如此冷清的。
壞就壞在普通人忘了王氏豆腐店是怎麼發家的,但頂頭的人可沒忘。
樹倒猢猻散,項氏一族倒台,立馬就有人把主意打到他們身上,想要以極低的價格買下項氏原先在玄武城的封地。
不同意就各種使壞。
這些地痞流氓就是他們耍的花招之一。
一有客人想要上豆腐店吃一碗,立馬就有人上前插隊,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把客人嚇跑。
王猛拖家帶口,對那些光腳不怕穿鞋的地痞流氓毫無辦法。
打輸了,挨一頓揍。
打贏了,就得吃官司。
“要不,我們還是把店賣了吧。”
王猛苦笑道。
若非生意做不下去,他真不想放棄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可是爺爺用命拚下來的產業,後輩子孫沒有守好,實在是大不孝也,恐百年之後,無言在九泉下麵對親人。
“不能賣!”
一滿頭白發的老婦攙扶著少年,從豆腐店內走出,她怒道:“奔兒尚未回家,我們要是搬走了,他該怎麼找?”
這老婦,便是王奔與王猛兩兄弟的親娘——趙芳。
而攙扶著趙芳的少年,便是王猛的兒子王燦。
“啊爹,咱為什麼要搬走啊,那我以後不是不能和大壯、柱子他們一起玩兒了?”
王燦問道。
由於家境優渥,十五歲的他尚且涉世未深,不知道大人的那些彎彎繞。
娘,北州要塞破了,狄人入侵,小弟恐怕……
王猛張了張嘴,還是沒有吐露心中猜測,隻是無奈道:“娘,張叔李嬸他們都搬走了。”
有人舍不得地,也有人畏懼。
有近半數當年獲得項家封賞的人家,都選擇了低價賣出,搬離這個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