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十五年二月十二,清溪縣監牢。
“趙叔,這是要放我出去嗎?”
沈念安經過幾天的休養生息,狀態已經大好。不光可以快走了,就是看著一張臭臉的趙五裡也和藹了許多。
“沈姑爺,縣令大人讓我們帶你去過堂。”跟在趙五裡身後的兩個衙役說道。
“這麼早麼,我連早飯都沒吃呢!趙叔,你們這招待不行啊!”沈念安說完話就往院門口走去。
衙役一口老血,你怎麼還在這裡挑上了呢?而且趙頭啥時候就成趙叔了?
“你小子到了堂上好好說話,彆跟氣我似的再把縣令也氣著了。我可不想再看見你回來了,煩人的很!”趙五裡喊道。
“趙叔,彆擺一副臭臉了。等我脫身送你春風十裡!”
“你可滾蛋吧!”趙五裡氣道,好好的話就不會好好說。我稀罕你那十裡春風?
看著兩個衙役帶著沈念安離開了視線,趙五裡這才轉過了身。看著空蕩蕩的屋子有些恍惚,那小子有來過麼?
想起那個小子小小年紀就一副混不吝的樣子,趙五裡嘴角的僵硬總算是化開了一些,年輕真好啊。
沈念安還沒進縣衙前院,就聽見裡麵人聲鼎沸,跟菜市場似的。
當邁過了門檻,就見到一群人烏泱泱的衝了上來。
“沈念安,你個挨千刀的,殺母殺弟,地獄不容!”
“你良心被狗吃了麼?你對得起你父親麼?”
“我早就說了,不是自己的孩子養不熟,養來養去養成仇,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下死手!”
沈念安看著人群裡的沈春枝有些無語,這是回村搬救兵去了嗎?還好沒有爛菜葉子啥的,要不然實在有失體麵。
旁邊的衙役一直護著沈念安,一邊嗬斥著大家往兩邊退,沈念安這才走到了大堂前。
進到大堂,沈念安就看到了徐衝。
此時的徐衝並不是在門口等自己,而是和幾個人站在一側,身前則坐著一個戴著帷帽的女子。雖然看不清麵目,但身材曲線玲瓏。
除此之外,側麵還坐著好幾個人,官衣錦繡、威勢很重。沈念安雖然也看不出名堂,但估摸著官位應該小不了。
“啪!“葉惠中一拍驚堂木,開始了今天的審案。
“沈念安,本官言猶在前,在未確定證據之前隻是將你羈押。如果你在牢中受了打罵欺壓請事先言明,本官自會為你做主。“
沈念安心裡輕笑一聲,看來縣令大人的壓力很大啊!
“明府,在下在獄中並未受到其他人欺壓,但還是受到了傷害。請明府為我做主!”既然葉惠中給了他機會,那就沒有不抓住的道理。
“哦?如實講來!”
葉惠中心裡就疑惑了,這是什麼鬼話?但自己已經開了口,旁邊又坐著好幾位上官,他就不能不讓人說話。
“明府,我一大好青年,因為莫須有的指控成為殺人凶手來過堂問話。作為大黎一民,我有責任配合官府查案。”沈念安先表明了自己積極配合的態度。
“我本良善,所以我以最大的善意來看待這個世界。以為人人都如我一般單純善良,明白是否曲直,講究以理服人。”
“但在前幾天,我已經自證清白,明府卻依然將我強行羈押。給我良善的心理帶來了極大創傷,讓我對大黎的執法公正有了嚴重的懷疑,也對我大黎的地方吏治喪失了信心。”
葉慧中在堂上聽的牙癢癢。大前天說的還有些道理,現在則完全開始胡說了。
看他在場中擲地有聲、氣貫長虹,比自己一個縣令還像個縣令。
不,縣令都不夠人家當的,至少得是個禦史!
帷帽下的薑念卿美眸閃動。這人明明頂著一腦袋短發有些不倫不類,但在堂上的這份氣度就很不尋常,真是一個村子裡能出來的孩子?
沈念安看邊上的幾位一個比一個沉穩,葉慧中又不敢阻攔自己,心裡也就有了數。
他其實知道自己作為一個初來者應該隱藏鋒芒才最合適。但一開始就陷入了死地,讓他沒有了這種選擇。他隻能借勢全力自救。
“敢問明府,你對得起聖人嗎?”沈念安突然厲聲道。
沈念安聲音本就嘶啞,這一聲質問更顯撕心裂肺,悲壯蒼涼。
這一嗓子把周圍人全都喊麻了!
這人是瘋了不成?怎麼什麼話都敢說啊?
剛才不還訴說委屈呢麼,怎麼一轉眼縣令就對不起聖人了?
葉慧中臉都黑了。
他一生為官清廉,持正守身,時時刻刻激勵自己做個為黎庶做主、為聖人分憂的好官。結果現在就已經對不起聖人了。
“沈念安,你放肆!聖人之名豈是你能用得?”葉慧中又是“啪”的一拍驚堂木。
本來就是走個過場,萬萬沒想到一開始就成了這種局麵,現在騎虎難下。早知道自己多那個嘴乾什麼!
沈念安哪裡不清楚葉慧中的意思。你想以直邀寵,以直得名。心裡明明有私還想裝作無私的樣子,我就偏不讓你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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