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五,長安舉行了盛大的千秋節來恭祝聖人四十壽辰。四方來賀,普天同慶。
同樣是在這一天,遠在洛陽以東汴州的大相國寺也非同一般的熱鬨。
要說如今聖人尊道抑佛,佛門不該有如此盛景。但這大相國寺卻有些不同。
大相國原名並不叫大相國寺,而是由先帝賜名並重修。聖人做為先帝之子,自然不會違逆。大相國寺才有今日的香火鼎盛。
幾輛馬車從洛陽來到了大相國寺門口。
從前車上跳下來一個青年男子,年約二十歲,劍眉星目,玉樹臨風。
此人正是並州周氏的嫡長子周道。
並州周氏,恭順皇後的母族。雖然昔年聖人發動宮變奪權,卻並未過分為難周氏。
周氏的權勢雖然大不如以前,但仍然算是高門之家,嫡長子有此氣象也不足為怪。
周到來到後車對著車廂微笑著喊道:“懿兒,咱們到了,下車吧!”
“哥哥,知道了!”隨著一聲清亮的聲音傳出,當先一個丫鬟先下了車。
緊接著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直接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躍動間,烏發飄逸,玉帶微顫,嬌軀婀娜,恍若仙子臨凡。
女子站定,抬眼間,精雕玉琢的臉上雙頰微紅,笑容宛如春水初生。特彆是兩個淺淺的酒窩更是增添了幾許人間春色。
周圍的香客紛紛往這邊看來,就再寡淡的人也忍不住貪看幾分。實在是佳人難得。
“跳下來就算了,怎麼沒戴帷帽呢?”周道想著責怪,說出來的話卻變成了寵溺。
作為兄長和一個男人,他自然知道自己妹妹國色天香的容顏在世人中造成的影響。
“實在悶的慌,好不容易出來透口氣。哪有想著悶死妹妹的哥哥!”女子嬌嗔道。
周懿自己也知道,但就是不樂意。
“好妹妹,咱們也得能進去啊!”周道看了眼四周圍起來的人群無奈的說道。
“聽你的總成了吧?”周懿不情不願的拿過丫鬟手裡的帷帽戴在了頭上,人群這才在幾聲長籲短歎中若無其事的散去。
至於地痞流氓找事是不存在的,畢竟地痞流氓也不瞎。這家一看就是高門之家,地痞流氓有幾個膽子敢調戲人家高門小姐?
另一邊下了馬車的周家家主周光遠也帶著下人走了過來。人群散得差不多了,一家人才在下人和護衛的簇擁下向門內走去。
一行人進了大相國寺,就在一個和尚的引導下在各大殿開始敬香禮佛。
作為周家這樣的高門,通常都是寺廟的長期供養人,自然也有貴賓的待遇。
第一次來大相國寺的周懿對一切都很好奇,心思完全不在禮佛上。而是帶著丫鬟到處看,看了壁畫看佛像,看了前院看後院。
大黎的寺廟並不同於後世之人想得那樣是個清淨的修佛之地,而是像個大集市。
不光是門口,就是院子裡也售賣各種玩意兒。什麼古玩字畫、胭脂水粉、糕點茶葉應有儘有,隻要你想到的基本都能買到。
賣方並不一定就是和尚,也可能是普通百姓,甚至是道士。主打一個五花八門。
這種形態不光體現了佛祖普度眾生的態度,也是寺廟的生存方式。買完東西不來上個香麼?集市就是寺廟吸引流量的手段。
對於周氏嬌女來說,好不容易來一趟大相國寺,逛的根本停不下來。隻可惜剛逛出點門道來,就被父親給叫住了。
“懿兒,為父是帶你來禮佛的,怎麼可以到處瞎跑?”周光遠急忙跟了上來。
“爹爹,佛有什麼好拜的,女兒也沒什麼事兒求到他,萬事都有爹爹和哥哥呢~”周懿笑著就拉住周光遠的胳膊撒起嬌來。
周光遠立刻就舍不得說重話了,跟上來的周道也苦笑著把責怪的話咽了下去。
“那也不行,這裡人多眼雜,魚目混珠,萬一你要跑丟了,讓爹爹怎麼辦?”
眼看著兒子指不上,周光遠隻好做了點心理建設繼續扮做嚴父的模樣教導女兒。
“爹爹~,女兒都十七了,哪能像爹爹說的那般不堪?”周懿不樂意的嬌嗔道。
帷帽下的臉色微微泛紅,蜜意流淌在心間,似乎在父親心裡自己永遠是個孩子。
“道兒,你先跟大師去看看住處。為父帶懿兒去見個人……”周光遠也敗下陣來。
這倒是讓周懿頗為好奇,父女倆在周懿的鶯歌燕語中來到了一處僻靜的院落。
本該是暢通無阻,一行人卻不得不停下來。因為院門被一頭大青牛堵住了。那頭牛就直愣愣的瞅著兩人,不動如山。
院子裡的一間靜室裡,對坐著兩個人正在下棋。一側山羊胡子的灰袍老道士儼然是早應該葬在大江裡的臭棋簍子譚平安。
而另一側坐著的則是一個四十餘歲的美貌尼姑。雖是尼姑,卻豔若牡丹,雖是婦人,卻自有一股睥睨天下的氣質。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你譚平安還是個臭棋簍子!”婦人將一顆黑子隨意的丟在了棋盤上,譚平安的大龍被屠戮殆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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