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走近一些,聽到小狗子喚他為大師兄時便明白了,這不是那位餘東家收的大弟子嘛。
“嘿~”張敏從樹後處跳出來嚇了他們一跳,那大師兄竟不顧危險欲要跳進運河。
彆看運河水不深,但運河下方有不少淤泥,就算浪裡白條來了,若是陷進去也難以脫身,好在小狗子眼疾手快將他攔住了。
“鐵子師兄彆怕,這是我們小姐,最是人美心善不過的。”
馬屁話人人都愛聽,張敏也不能免俗,“嗯~小狗子很有眼光,看人真準啊,不過這位怎麼了,為何不在餘記乾了?”
就算他不在餘記書坊工作,可畢竟在書坊做了這麼久,經驗還是很豐富的,肯定能找到一份待遇不錯的工作。
但這位叫鐵子兄的看起來好慘啊,身上這套衣服估計穿了太久,有的地方已經被利物掛成碎布條。
鐵子此時畏手畏腳的,他在小狗子的鼓勵下終於說了實話,“我把餘東家給打死了!”
餘東家死了?張敏也算消息靈通,怎麼沒聽過,想是被皇上選秀一事給壓下了吧,要不然在京城地界,但凡出了人命官司,早傳遍大街小巷。
畢竟如今的娛樂項目不多,不少百姓就靠著奪人眼球的新聞過日子呢,比如誰家妻妾不和、誰家主仆打起來之類等等。
“這事倒沒聽說,那你躲在這裡乾嗎?城裡人多不如跑到彆的地方找份活乾,好歹養活自己啊。”
鐵子聽罷她的話,頭垂得更低了,“我沒有戶帖,哪裡也去不了。”
隨後鐵子說了自己的身世,原來他很小就是孤兒,後來被餘東家撿回來。
當初鐵子還以為自己運氣好,至少以後不愁溫飽,可誰知道餘東家撿他回來,隻為讓他做白工的。
其實乾活就乾活吧,鐵子隻要有口飯吃,餓不死就成,誰知道餘東家特彆勢利眼,恃強淩弱,把工人都不當人,動輒打罵不給飯吃。
這次也是餘東家罵得狠了,鐵子一時沒忍住,拿著雕版砸了過去,看著東家直挺挺地躺在地上,他一時六神無主,嚇得跑出來。
無處可去之時,正好遇到外出買紙的小狗子,在他的幫助下藏身於橋下,這才苟活至今。
“老是躲著也不是辦法,這樣吧,我去打聽一下情況,你帶著他買些衣服。”張敏掏出散碎銀子交給小狗子。
雙方約定好在恒豐樓前彙合,而後張敏來到餘記作坊門口,一眼就看到腦袋上纏了一圈白布的餘東家,正神情懨懨地坐在門口。
還好沒鬨出命案,倒也算運氣,可是餘東家不是省油的燈,他必然已報官,說不定衙門裡已經派人在城裡四處搜尋鐵子。
張敏佯裝顧客來到旁邊店鋪買東西,裝著不在意地笑問,“餘東家這是怎麼了?坐月子呢?”
“遭報應了唄,”掌櫃幸災樂禍,“他一天到晚打這個、罵那個,咱們街坊都看不下去,勸了好多次還是我行我素,這次終於老實了。”
“被人打了呀,報官了沒。”
掌櫃歎道:“報了,怎麼能不報呢,隻是可憐那個孩子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怕是要坐大牢。”
張敏探得消息後返回恒豐樓,便看到小狗子坐在台階上,拿著書稿對鐵子畫大餅,“鐵子哥,你信我,咱們肯定可以搞起來的。”
“搞什麼啊?”
兩人聞言趕緊拍拍屁股起身,小狗子道:“小姐,你不是想開書坊嗎?有師兄在此就不用擔心了,他什麼都會。”
鐵子自小跟在餘東家身邊,啥累活臟活都是他做,餘東家就算有心想藏私,但鐵子經年累月地在旁邊看也看會了。
張敏倒是有心招攬他,便道:“我剛才去看過了,餘東家還沒死呢,就是腦子好算砸壞了,人顯得呆呆的,倒也不打罵人了。”
鐵子心下驚喜萬分,“原來沒死啊!”
隨後又情緒低落道:“師弟們有福了,其實東家不打罵人的時候也還行,至少還管飯。”
不像他現在惶惶然如喪家之犬,原來的書坊肯定是去不得了,但去哪裡落腳也是個問題,總之城裡是不能待了,萬一被抓進牢裡,都沒人給送飯。
張敏安慰他,“雖然你沒戶帖,雖說是壞事,但換個角度想想也是好事啊。”
小狗子急了,“小姐這咋能是好事?鐵子兄想逃到江南都去不成,他也不能住店、開鋪子。”
“怎麼不是好事?”張敏笑道:“餘東家報了官又如何,那些差役查訪不到他的親朋好友,過段時間就會撂開手。”
差役們也很忙的,如果此人連戶帖都沒有,隻能視作流民,誰又耐煩在人海茫茫中找個無名無姓之人,這事餘東家就自認倒黴吧。
張敏看向鐵子,“我在城外搞了個小作坊,但一直沒有開工,你若是有意的話,我就給你上個戶籍,以後便在張家莊生活。”
“真的可以嗎?”鐵子驚喜萬分,這麼多年自己就像無根的泘萍一般,若是也能像其它人找個地方落腳安居樂業,再娶個媳婦,生個胖娃娃,豈不是做夢都能笑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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