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道:“王大哥莫急啊,人證沒有,我這裡卻有物證。”說著他從懷中抽出一張信箋來,道:“諸位可以不信江朔,前輩大師的話總該相信吧。”將信箋雙手遞給李含光道:“有趙夫子的書信在此,請貞隱先生一觀。”
李含光接過信箋,展開一看,道:“確是東岩子趙蕤的手筆。”
王二喊道:“老爺子,我看天下筆記相同之人頗多,你可不要老眼昏花,信假為真咯。”他跟隨程昂久了頗有些老程的渾賴之風,狄侃卻叱道:“王揚休得胡言,不可對大宗師無禮。”他在巨浸幫中頗有威望,那王二哥王揚也不敢再叫嚷了。
李含光卻嗬嗬一笑,道:“不妨事,老道之所以敢確定是趙夫子的手筆,隻因此筆體與世人皆不相同,乃是他獨創,隻因乃師白雲子自創‘金剪刀’筆體流傳於世,趙夫子便開玩笑也創了一套筆體叫‘鐵砥石體’,專磨金剪刀。”說到此處他想到趙夫子當年行事之滑稽也不禁莞爾,李含光續道:“不過麼,這‘鐵砥石體’並不見於世間,成了趙夫子與友人傳書的專用筆體,便如每個字都打了鈐印一般,無法作偽。”
說罷李含光舉起信箋給眾人看,果然上麵寫的每一個字都粗厚稚拙,確實給人砥石粗糲之感。
李含光將信簡略了讀了一下,原來是趙蕤將如何在破瀆崗遇到程昂和平盧軍一夥,又如何在華陽洞被平盧軍一夥堵住,此後種種都與江朔所言相同,最後還附了他推測程昂與平盧早有勾結,在習習山莊大會上替其穿引之事。趙蕤乃當世文學大家,所書條理清晰,分析得頭頭是道,眾人都邊聽邊點頭。
渾惟明怒道:“都說老程是個渾人,原來卻是我們都被老程耍的團團轉,此人看似渾楞,實則奸猾,實在可惡!”
魯炅向葛如亮叉手道:“葛莊主,炅等受人蒙蔽,多有得罪還望勿怪。”又向江朔拜道:“多謝今日少主告知前因,否則魯炅被奸人欺瞞還不自知。”
葛如亮忙回禮道:“魯兄弟不必責己過甚,若非朔兒備述前情,很多關節我也沒想明白。”
江朔卻問狄侃道:“狄大哥,我所言你信也不信?”
狄侃心裡躊躇,不知如何回答,這時王揚卻道:“今日這屎盆子是扣定在我們巨浸頭上啦,還說什麼!”說話間揮掌向江朔猛地拍到。
原來狄侃為人耿介,並不知道程昂所為,王揚卻早與程昂串通一氣了,此刻他見江朔隻是一個少年,心想先結果了這小鬼的命再說,他離的既近,撲擊之下,眼看一掌就要在江朔腦袋上打個正著,眾人或驚呼或叱罵,卻都不及救援。
江朔卻不慌不忙,以穿星步避開王揚一擊,道:“王二哥,今日江某說出事情始末,並非為了為難巨浸,一則為葛莊主澄清,二則也是希望江湖各幫能摒棄前隙,末為小人所乘。”
王揚卻勢如瘋虎,雙掌猛推,喝道:“嘿,小兒還真當自己是江湖少主啦。我王揚第一個不服!”
江朔腳下不停,一邊避開王揚來招,一邊問道:“王二哥那要如何你才服?”
王揚獰笑道:“你若贏了我,我才服氣!”
江朔道:“好說。”他話到掌到,錯身上前一掌按在王揚肘上,王揚正在向前猛衝,被他一帶,站立不穩跌了個跟頭。
江朔也是孩兒性子,想起他那日在官道上出言不遜,有意教訓教訓他,笑問道:“王二哥,你服了麼?”
眾人見江朔這一手顯出的功夫頗為不俗,也不急著上前相助,隻看他和王揚如何交手,尤其是葛如亮、渾惟明、魯炅三人,有意看看江朔到底功夫如何。
王揚跳起來道:“你二爺不服!”
江朔也不著腦,他見王揚來勢雖急,下盤卻虛浮,抬腳踢起一顆小石子,正中他膝蓋中犢鼻穴,王揚膝蓋一軟,又再跌倒,江朔問:“服了麼?”
王揚又再躍起,道:“不服!不服!殺了我也是不服!”說著竟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向上又撲,江朔毫不慌張,伸出右手食指在他匕首刃上輕輕一彈,王揚拿捏不住,匕首脫手飛出,同時江朔左手中指向地空彈,指尖勁力疾吐,激得地上那塊小石彈起,正中王揚膝後曲泉穴,王揚登時單腿屈膝跪倒。
這兩下都是趙蕤袖裡乾坤的功夫,隻是他未著大氅,手指露在外麵,眾人看的真切,尤其是左手那招激得石子反彈點穴,勁力之強,構思之巧,認穴之準,直是匪夷所思。
王揚還這次被閉住了腿彎的穴道,一時站不起來,嘴上還要咒罵,狄侃看不下去,上前道:“王二,不要再孟浪撒潑了。”
王揚聽了狄侃的話,似是幡然醒悟,在地上道:“是,是王某錯了……還請少主寬宥則個……”說著就地跪倒俯首就要給江朔磕頭認錯,江朔急忙搶上前去攙扶,道:“王二哥,這可使不得。”
豈知王揚此舉卻是包藏禍心,他背後袍內藏了一把弩機,名叫頸背低頭弩,這弩藏得極其隱蔽,隻有跪倒低頭才能露出機頭來,江朔沒有江湖經驗怎知他有詐,狄侃卻知道厲害,他為人忠直,急叫道:“少主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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