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寬仁道:「往北方去啦,我可沒跟著去,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裡,唯一確知的是他們沒進黑林。」想了想又道:「我記得和他交談的老者稱獨孤前輩為追雲子,他卻叫那人不危賢弟。」
江朔心中靈光一閃,道:「是高不危!獨孤爺爺早年的知音,後來誆騙他去捉契丹大夷離堇·涅禮的也是這個高不危,爺爺卻為什麼還跟他走了?」
湘兒道:「管他呢,我們隻要追上爺爺便知其究竟了。」
江朔道不錯,便要拜彆神會、靈坦和井寬仁眾人,神會道:「我們此行也算功德圓滿,就此回中原了,江小友返回中原後可來菏澤寺盤桓幾日,說不定時機得當,可將當年辛秘一一解開。」
江朔見事情有緩,當即也不再追問,隻道:「神會大師現在不在南地了麼?這菏澤卻在何處?」
神會笑道:「菏澤寺可不在上古九澤之一的菏澤之畔,乃東都洛陽菏澤寺,不過可不在城坊之內,而是在伊闕龍門之畔,因寺前廣種荷花而得名,小友隻尋著一片荷塘,便知菏澤寺之所在了。」
江朔道:「原來如此,待我和湘兒回返中原,定來東都拜謁。」心中卻道:海州沉船之事沒個頭緒,下次去菏澤寺,無論如何要請井寬仁前輩說出當年的真相。
江朔早已給契丹人杭翰解了穴道,隻是杭翰漢語不甚熟稔,插不進嘴,江朔向他連比劃帶說,杭翰終於領會燕軍並未進入黑林,而是貼著林子北上了。當即表示要北上追蹤那隊燕軍。
井寬仁當即頭前帶路,帶著眾人走出懸魂陣,這懸魂陣的原理說來毫不稀奇,九堆篝火組成了一個大型的螺旋,乃是借助黑林內一片漆黑,火堆的間距恰是每次隻有前後兩堆篝火映入眼簾,隻要跟著篝火走,便似驢拉磨般的,兜兜轉轉永遠無法走出去,如不循著篝火走,則林中一片漆黑無法辨明路途,井寬仁是個瞎子,卻不為火光所困,自能尋著路途出林。
在井寬仁的引領之下,眾人不用多時便出了黑林再次重見天日,抬頭看著滿天的星光,江朔三人直有恍如隔世之感,當下眾人互相拜彆,神會和眾僧並井寬仁一齊南下,江朔和獨孤湘並杭翰則自行北上,二人出了黑林,沿著林子邊緣行走。
江朔走在路上心中卻仍充滿著疑惑——一是那隊避難的契丹人去了哪裡?二是高不危所率的這隊曳落河武士為何繞過林子北上?三是獨孤問為何不留之言偏語隨著高不危北上了?更有井寬仁留下疑惑——那本《心經》的秘密;海州之真相到底是什麼?渡過了這樣一個漫長的夜晚,心中的疑惑卻越來越多。
江朔甩了甩頭,將這些疑惑暫時甩出腦袋,心道:先將此間之事解決了,餘下的謎團慢慢再想法破解吧。
三人在星空下向北行走,借著星月之光,依稀辨認出林中道路上的馬糞和蹄印,原來這一隊武士與前不同,是一隊騎兵。三人循著蹤跡,便全力向北奔馳,江朔仍然是攜著杭翰的臂膀前進,直行到天色微露曦光,江朔突然放慢了腳步,杭翰不解地望著江朔,江朔道:「就在前麵了。」
三人放輕腳步,緩緩接近,繞過一條山崗,卻見鬆林疏闊,一條小溪曲折穿過,百人百騎在河邊圍成了一個簡易營地,此刻天光已然放明,遠遠望去見營內武士皆著黑衣黑甲,果然是曳落河武士,營地中的篝火剛剛熄滅,十幾道灰白色的煙柱緩緩飄散在晨曦之中。
曳落河紮營之地甚是疏闊,沒有死角,三人不得其便,無法靠近。獨孤湘悄聲對江朔道:「朔哥兒,你耳音好,聽聽看爺爺在營中麼?」
江朔閉目凝神,仔細尋找聲息,卻覺營地中並無高手,他睜開眼,對獨孤湘道:「爺爺似乎不在營中,營裡似乎也沒什麼高手。」
湘兒道:「那怎麼辦?」
江朔略一思忖道:「無非兩條路,一是守株待兔,在林中藏身隻等爺爺回來;二是抓個舌頭,問明爺爺去了哪裡。」
湘兒是個急性子,怎肯守株待兔,道:「既然沒有高手,我們便去抓舌頭吧。」
江朔道:「不過這營壘構築頗有章法,又在水源邊,也無需外出打水,似乎很難找到落單的軍士。」
湘兒嗤笑道:「都說了沒有高手,我們便把他們都包圓了又如何?」
江朔心道不錯,道:「隻是曳落河弓弩厲害,你我自可自保無虞,杭翰兄弟可不成,你還是在此處望風吧。」
杭翰解的其意,點點頭,解下腰帶,套在鬆樹主乾上,雙手扯著腰帶,雙腳蹬住樹乾,借助腰帶一跳一跳地向上攀爬,不一會兒就上到離地數丈的地方,用腰帶把自己綁在樹上,此處視野寬闊,自己卻又藏身鬆針之間,從外難以發現。
江朔見他藏好,對湘兒道:「我們一左一右地掩殺,在營地中壘彙合。」
獨孤湘笑道:「賭賽麼?看誰打翻的人多。」
江朔知湘兒玩心重,又爭強好勝,口中答道:「好,不過不要傷人性命,隻把他們都點穴放倒即可。」心中卻道我隻比湘兒少幾人,讓她贏了便了。
獨孤湘笑道:「我自然識得。」不待江朔再言,忽然高喊一聲:「開始!」便躍出藏身的林木,向著營地猛衝而去,江朔見她選的右側,微微一笑,也向前躍出,向著左側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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