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對獨孤湘耳語道:「我看他祝禱時表情虔誠不像作偽,鬨文雖然可惡,但也隻是個使者,就算我們殺儘這三船人也不可能改變大食的國策。」
獨孤湘本也不關心國家大事,點點頭道:「朔哥,我們不趟這趟渾水,放了鬨文快些走吧,免得尹子奇和向潤客解開穴道,那可就走不脫咯。」
井真成道:「江少主,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江朔道:「井郎,此事本與你無關,還是你先走吧。」江朔本以為井真成獨自逃走了,沒想到他其實是喬裝改扮混入大食人之中,在關鍵時刻攪亂了二何兄弟的璿璣陣,江朔能製住尹子奇也是他先將鬨文推向向潤客的功勞,最後又出手擒住了鬨文,三人這才能順利脫出,因此江朔對井真成滿是感激。
井真成緊緊抓著鬨文道:「江少主不用客套了,你們先下冰麵探路,我隨後就到。」
江朔心道不錯,船上形勢已十分明了,若冰麵上有伏兵,讓井真成先走反而危險,不如自己和湘兒先去探路,道一聲好,攜著湘兒一起躍到冰麵上。
北風之寒實是非同小可,隻這一會兒的功夫,海冰竟然完全凍結,雖然仍不甚厚,但江朔獨孤湘的輕功具臻上品,這層薄薄的冰麵已儘可以支撐。江朔四下一望並無埋伏,對船上喊道:「井郎快下來吧。」
隻見一個黑色的圓球從船上飛出,落在冰麵上其勢不減,咕嚕嚕向前又滾了數匝才看清是井真成,原來井真成內力不及江朔和獨孤湘,這大食海船的乾舷距離冰麵一丈有餘,若他直接躍下無有朔湘二人提縱之能,恐怕冰麵承載不住,因此他團身飛出,落在冰麵上似車輪般的滾動,這才抵消了大部分下墜之力,方得不砸破冰麵。
獨孤湘讚道:「這誌能便之術真有意思。」她生性喜歡取巧,見井真成其實武功並不十分高強,但卻能以各種巧勁異術化解難題,不禁對誌能便這樣的「聰明功夫」大加讚賞。
三人彙合一處,井真成卻道:「中計亦,快跑!」
井真成話音未落,隻聽背後羽箭離弦之聲大作,月光線,見無數黑色箭影襲來,江朔忙一拉獨孤湘和井真成,躲到一塊翹起的「冰牙」之後,這「冰牙」乃是海潮推送來的外海浮冰,峽灣海水凍結之時,浮冰拱起而成了一個個翹起的「冰牙」。這些冰牙極厚,三人剛躲到冰牙後麵,就聽「哢」、「哢」幾聲脆響,有數枝羽箭插上了冰牙,打的白色碎冰飛濺。
海冰結得甚為牢固,箭矢竟然不能穿透,江朔心中稍定,對船上嚴莊喊道:「嚴生,你不是說大食人最重諾守信麼?怎地我們才放了鬨文,他們就拿弓箭射我們?」
嚴莊在船上哈哈大笑道:「不錯,大食人如對教主胡大起誓,那是絕不會毀誓的,但方才蘇臘蠻將軍隻是背誦了幾段大食教的經書,順便向胡大請安,可沒有立什麼不為難你們的誓言哦。」
江朔這才知道原來是嚴莊胡亂翻譯,三人不通大食語,因此中計。
井真成歉然道:「江少主,怪我說什麼立誓之言,以致中計……」
獨孤湘怒道:「怎麼怪你,都怪那嚴莊狡詐,朔哥,我們
這就回去把他的嘴撕爛!」
江朔忙拉住她道:「湘兒不要置氣了,你看尹子奇來了。」
獨孤湘回頭一看,果見尹子奇已登上舷柵了,叫道:「媽耶,朔哥快跑……」
這時羽箭仍在不斷射來,將擋在三人麵前的冰牙擊得粉碎,三人本也藏身不住,忙施展輕功向南奔逃,江朔和獨孤湘所學穿星步的輕功又名「飛燕穿星」,在這冰麵上飛奔便如兩隻貼地飛行的雨燕一般輕靈迅捷,在一枚枚冰牙之間穿行,引得大食人的弓箭儘都射在冰牙之上,激得碎冰騰空形成一片片白霧,愈發地瞄準不了。
而井真成的誌能便之術亦有獨到之處,他撅著屁股貼地疾馳,竟然能緊跟在朔湘二人身後而不掉隊,他奔跑姿勢雖然難看,但這樣大大減小了身形的大小,看來如個小獸在冰麵上穿行一般,大食的弓箭手亦難以射中。
然而最大的威脅卻不是來自三艘黑船上的大食弓箭手,而是落到冰麵上的尹子奇,尹子奇輕功了得,躍下船來亦不曾踏破冰麵,他被江朔偷襲得手心中惱怒,施展全力緊追三人,而大食人則沒有這個能耐,他們從大船上放下月牙型兩頭上翹的小舟,砸破冰麵,劃船來追。
江朔倒並不是害怕尹子奇,隻是如與尹子奇纏鬥,怕上百個回合也難分勝負,這樣就難免要被大食人追上圍困。
耳聽得身後尹子奇越追越近,忽聽他「哎呦」一聲喊,向後坐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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