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霽雲何嘗不知他的打算,但一來獨孤湘雀躍欲行,二來雷、許二人的坐騎均非良馬腳力不濟,全力奔馳之際,他們本就跟不上,於是也不反對,看著江朔道:「還請少主示下。」
江朔想的卻是讓湘兒去遊玩一番也好,他們去汴州說不得還有一番惡戰,讓她遠離危險也是好的。於是道:「湘兒,我與渾二、南八兩位大哥先去汴州,你便隨著雷、許兩位大哥去遊玩一番吧,不過可不能調皮,更不能做偷墳掘墓的勾當。」他知道雷震、許遠都是目無王法的豪傑,因此提醒湘兒。
獨孤湘道:「麟塚又不是人的墳塚……」
江朔道:「那也是前朝古物,破壞不得。」
獨孤湘隻能道:「好吧,我去看看新鮮,便回來找你。」
渾惟明給了獨孤湘一個銅牌,道:「這是我們漕幫的信物,你們需要什麼用度,可去巨野城找蕭大有的人隨意支取。」
獨孤湘接過來看,見是一個船形的銅牌,背麵刻著震、甲二字,知道是震澤最高等級的信物,謝過渾惟明收入懷中。
於是六人分做兩波,江朔隨著渾惟明、南霽雲西行向著汴州急馳,而獨孤湘與雷震、許遠則溜溜噠噠從東繞過巨野澤向著南岸的巨野城去了。
卻說江朔這一路,三人策馬飛馳,不一會兒就到了鄆城,鄆城原是鄆州東平郡的治所,不過由於地勢低窪卑濕,更兼巨野澤北岸水患日益嚴重,因此東平郡的治所已然遷至須昌,如今的鄆城蕭索了不少,三人途徑鄆城停也不停,徑直穿城而過。
過了巨野澤之後沿著濟水北岸向西一路穿過曹州濟陰郡,便進入了汴州陳留郡。
天寶元年,聖人改汴州為古稱陳留郡,不過治所可沒有改回到漢代的陳留城,汴州地處河南道之中,河南道的治所便在汴州浚儀縣,浚儀在汴水西岸,距離通濟渠運河與河水相接的河陰縣隻有二百裡的距離。江朔上次沿運河北上之時亦曾路過此地,但當時急急趕路並為在此停留,今日才得以真正入城。
浚儀雖為河南道的治所,卻並不是個繁華的大都市,城中多道治的各類官署和兵營。三人的目標是城中轉運使衙門,轉運使是負責租庸、鹽鐵水陸轉運的官員,韋堅曾任水陸轉運使和江南轉運使,如今女乾相李林甫要羅織韋堅的罪名,自然就要從轉運使衙門入手搜羅,如今韋堅雖已遭流放,各地轉運使衙門內卻仍然關押了不少河工、船夫,而這些人中漕幫幫眾倒占了十之八九,渾惟明得到線報,謝延昌如今便被關押在河南道轉運使衙門內。
渾惟明行走漕運,本有運河各州郡的通行漁符,但此刻三人不敢顯露漕幫的身份,不能拿出使用,好在有李邕另給的過所公驗,替他們遮掩身份。三人憑著李邕給的過所,順利混入浚儀城內,渾惟明識得路徑,帶著江朔和南霽雲徑直奔向轉運使衙門。
隻見衙署大門外有一個大車馬場,三人本擬繞過大門從側麵潛入衙內,但見車馬場外圍了不少百姓。三人覺得奇怪,騎馬立於人群之後,向內看去,隻見此刻場地中沒有車馬,卻堆滿了赤裸的屍體!
南霽雲吃驚道:「這轉運使衙門又不是官衙,就算官衙處置犯人,也不會這樣赤身***仍在車馬場上啊。」
正自疑惑間,忽見一群黑衣武士簇擁
著一個官員模樣的人出得府來。三人定睛一看,來人正是監察禦史羅希奭!
羅希奭朗聲道:「原轉運使韋堅與節將狎暱,構謀規立太子,現已事敗,林相有令,讓沿河船工百姓揭發老賊的女乾行,檢舉者有重賞,知情不報者麼……」他向車馬場中一指道:「便是此等下場。」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竊竊私語,其中一名看來年高德昭的老者道:「就算他們知情不舉,也罪不至死啊,就算是死罪,也不該如此曝露辱屍啊!」
百姓們聞言紛紛對老者的話語表示讚成。
羅希奭冷笑道:「這些人冥頑不靈,為叛逆遮掩便是死罪,曝露屍骸乃是以儆效尤,叫爾等刁民知道厲害,才能說實話。」
老者道:「我聽說韋相公貶黜後,李林甫諷所司發使於江淮、東京緣河轉運使,恣求堅之罪以聞,因之綱典船夫溢於牢獄,鄰伍儘成裸形,死於公府。若韋相公果然有罪行,為何千裡運河沿岸都無人揭發?以羅禦史所言,難道天下皆是刁民不成?」
羅希奭怒道:「老東西找死!來人給我拿下!」
他手下玄甲軍一擁而上,就要拿人,那老者笑道:「說理不過,就要抓老朽麼?告辭,告辭!」語畢哈哈大笑,轉身幾個起落早到了數丈之外,玄甲軍如何追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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