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江朔卻忽然飛縱而起,躍起足有兩丈高,他淩空接住羽箭,反手向著陣中那人擲出。
二人黑白雙羽連環對射,樓上樓下眾人看得目眩神馳正起勁,卻見江朔突然出手,而他飛擲之力雖然猛,箭矢的飛行卻終究不如弓弦推送來得快,剛才南霽雲滿弓射出的勁矢都傷那青年不到,江朔這一擲又有何用?眾人都覺二人此番精彩的對決被打斷甚為可惜,更有人發出「噫」的惋惜聲。
江朔擲出的箭看來準頭也不甚佳,飛行軌跡還在那青年頭頂數尺處,卻忽聽「叮」的一聲響,竟然憑空擊中了空中一支墜向那青年頭頂的羽箭。
這支箭從何而來眾人都是一頭霧水,既無第二人開工放箭的聲音,更沒有聽到這支羽箭的破空之聲,有騎兵驚恐地喊道:「鬼矢!鬼矢!」
那青年亦毫無防備,直到兩支羽箭撞在一起,墜在他麵前,在忽然驚覺,不禁一愣。
此刻江朔人還在空中,口中卻高呼道:「南八,曜郎不要再射了,都是自己人!」
南霽雲一愣,壓低了角弓,陣中青年卻大喜道:「少主,原來你沒出事!」他撥開擋在身前的持刀騎兵,策馬衝到江朔麵前,敵樓上的莊客看了大驚,以為他欲不利於江朔,紛紛引弓就要射擊。南霽雲忙喝道:「敵我未辨,不要射箭!」
南霽雲雖非莊中首腦,但他說話自有一份威嚴在,敵樓上的弓箭手都聞言都壓低了箭頭,沒有射出。
此刻那青年拋了弓箭,一躍下馬,衝到到江朔麵前,叉手行禮道:「棲曜拜見少主,萬幸少主無恙。」
原來這射箭的青年正是先前和江朔他們走散的青年神射手王棲曜!
江朔也喜道:「曜郎,怎麼是你?你哪裡來的軍馬,又為何要圍全家莊?」
王棲曜道:「少主,我哪裡有軍馬,這是程千裡和仆骨懷恩兩位將軍借來的兵。我們與少主你走散後,遇到兩位將軍,他們說你在著莊中遭了女乾人算計,要引兵來救,我才跟著他們一起前來,沒想到少主你好端端的在這裡。」
江朔道:「我確是全行儉用藥迷倒關了起來,然而因禍得福,竟然尋到了幾位把頭!現在已將他們救出,全大賢也已悔悟,我們正準備離開此地呢。」
王棲曜聽的目瞪口呆,此事如此複雜詭異,僅憑江朔短短一句話,他如何聽得懂。
江朔道:「曜郎,此事說來話長,我以後再詳細說於你知,說先不說這些,你們哪裡借來的軍隊,怎
麼這麼快就到了此處?」ap.
王棲曜道:「這不是巧了麼,我們恰好遇到郭軍使回朔方,這些騎軍就是郭軍使所率的的朔方軍。」
江朔喜道:「郭軍使在哪裡?」
卻聽一人高呼:「溯之,我在這裡!」
一人騎馬上前,正是朔方軍振武軍使郭子儀。原來根據儒家傳統的孝道,朝廷官員在位期間,如若父母去世,則無論此人擔任何官何職,必須辭官回到祖籍,為父母守孝三年,稱為「丁憂」。說是三年實則是二十七個月,而武將丁憂並不解除軍職,但仍需回歸原籍服喪守孝,時間也大抵不足二十七個月。
去歲唐軍在石堡城敗於吐蕃,副將被陣斬,主帥皇甫惟明今春又被下獄,邊事吃緊,郭子儀便提前結束服喪,重新領兵了。好巧不巧,他正率軍路過岐陽,便撞見了程昂和仆骨懷恩,一聽江朔遇險,這才點兵來救。
這時南霽雲也看出來的是友非敵,下得敵樓,命莊客打開大門,與盧玉鉉、謝延昌等人迎了出來。
江朔對南霽雲介紹道:「這位濮州曜郎名王棲曜,是我漕幫弟兄,雖然年紀輕輕,射術之精卻已廣為人知。」
又對王棲曜道:「曜郎,這就是我常和你提及的魏州南八!」
王棲曜喜道:「我道哪裡來的神射手,原來是南八!這一招「鬼矢」的絕技,我到現在可都想不明白,明明隻聽到一聲弦響,連珠二箭也就罷了,這第三支箭是何時射出的呢?」
南霽雲哈哈大笑道:「曜郎的連珠二箭可也厲害的很,不過對戰場上的詭道可還知之甚少呢。」說著他也不藏私,抽出三支羽箭,扣在弦上,前兩支箭一尾一簇地扣在弓弦上,直指角弓正中,第三支箭卻斜搭在角弓肩上。
他瞄準山莊圍牆鬆開弓弦,隻見中間兩箭直射而出,首尾相銜接連釘在莊園的木柵牆上,第三支箭卻是曲射,高高飛上半空,又複墜下,那羽箭上升時的破空之聲完全被正麵二箭的聲響遮蓋,下落實時卻悄無聲息,比直射二箭晚了片刻,「噗」地一聲輕響,刺入了木柵頂端,憑借著下墜之力,釘入木內數寸,這要是射人,足以將頭顱射穿。
南霽雲笑道:「這第三箭全憑巧力,不過是雕蟲小技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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