鐮倉七年十一月六日到二十日間發生了很多事,於整個天下而言最重要的莫不是大皇子起兵,以及田山重忠的死亡。
但落到個人身上,這些其實都是小事。
於奈良櫻落而言,他需要做的隻是開辟一個屬於浪客的根據地,並順帶下鄉調研。
鐮倉七年十一月六日到十二日,這段時間,奈良櫻落和山中裡美不止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還順帶滅了吉川家。
於鄉野豪族而言,吉川家的覆滅是大事,而於奈良櫻落而言不過是一件小事。
於山中裡美而言,雖有掙紮,但終有取舍,吉川家的生滅,她並不算特彆在意。她知道他要做的事,未阻止,便是默認了。
但吉川家的覆滅,於山中家而言卻算是大事情。
尤其在大皇子已經快要兵臨城下的時候,這個時候安雲城外豪族的動蕩實在讓人不得不思慮。
尤其是在山中裡美撂挑子,而讓山中結衣處理家族瑣事的時間段。
這件事就顯得特彆意外。
鐮倉七年十月六日正午,天氣雖隻是偏熱,但山中結衣卻顯得焦躁不已。
她坐在原先姐姐坐的位置上,處理著來自山中家各方送來的信息,並以此做出決策。
她原本以為坐在這裡可以感受到權力在手的肆意感。這種肆意可以決定山中家的命運,決定所有人的命運,這種感覺應當就像是成為了主宰,想乾什麼就乾什麼。
但在如今敏感的時刻,她並沒有肆意揮霍權力的時間,她能感受到的唯有一個字:忙!
因為山中白的出賣,山中家邊防的信息布置都已經被大皇子知曉,所以她上任的第一件事便是重新繪製布防圖。
原本以為隻需要互相調換將領以及人手,但是真正去做的時候發現這件事並不簡單。
人一旦形成了組織,那必有內鬥。一個完整的組織內部,擁有著各種涇渭分明的勢力。雖然這些勢力名義上屬於一個組織,但若要讓他們合作,其實很難。雖可以強行整合,但是聯合起來的戰鬥力可能很拉胯。
比如護城軍和水軍是互不相乾的團體,護城軍和幻衛又互不相乾,護城軍內部又分為四個部分,東軍,西軍,南軍,北軍,這四個部分又是涇渭分明的,他們分彆守衛著安雲城的四個城門。
四軍的內部也不是鐵板一塊,因為這些軍隊的職責是守衛城門,如果有一軍是鐵板一塊,有一個人說了算,這個人萬一叛變投敵,那就等於安雲城門戶大開。甚至為了不是鐵板一塊,還故意給四軍的主將身旁安插了一個副將。
這個副將還是從彆的軍調來的。比如東軍的副將可能來自西軍,可能來自南軍,甚至可能來自水軍,但就是不能來自東軍。
要的就是互相掣肘。
這種互相掣肘種模式是否會影響戰鬥力呢?
山中裡美認為是。
她姐姐說對內部的絕對穩定就勢必造成對外的絕對拉胯,她反對這麼玩,因為這個世界上並不隻是隻有安雲城一家勢力。
所以她姐姐山中裡美上位的時候就稍微改正了這種方式。
原先東軍的主將必不是東軍內部選拔出來的,而是從其他軍調來的,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調走。山中家的高層並不信任這些人,以圖最大限度的減少威脅。
她姐山中裡美說,這種做法源自於內心的軟弱,因為山中家身受詛咒造成的對未來的恐懼。因為本家的勢弱,得依靠外人,但又不自信。但這世上越是恐懼的事情就越容易發生。
將不識兵,兵不識將,一遇戰事,該怎麼打仗呢?所以四軍的主將必要來自於內部選拔。
但這樣做,那派去的副將就很尷尬了。因為主將來自於內部,那麼必有簇擁,而外部調來的副將必會有水土不服的情況,甚至容易出現誠服主將的情況發生。
而山中裡美的要求也很簡單,這些副將隻需對她負責,隻需監視這些主將就行,無須分權。
這造成了但凡她姐上位時提拔上來的主將都很服她姐,至於其他人,反而一概不鳥。
這還隻是護城軍。
外城軍作為山中家的步兵主力,其中的勢力就更錯綜複雜,甚至還關係到山中家內部的派係爭鬥,誰都想把自己的嫡係弄到軍中,甚至高位。
原先的布防圖是她姐姐設計的,可以說是完美的調動了所有人的主觀能動性。因為她姐姐太過了解這些人,她可以預判他們的一切行為,用起來也得心應手。
但是這活倉促的落到了她的手裡,她反而束手束腳,感覺動誰都不好動。
這布防圖真的是牽一發而動全身。
她已經畫了一上午了,畫了好幾個版本,全都覺得不滿意。
要考慮的因素太多了。
這並不是簡單的沙盤推演,誰守這邊,誰守那邊,誰是主力,誰是協助。因為她的威望不足導致信念不足,因為信念不足導致能夠調動的權力不夠。如奈良櫻落所言,權力不能夠簡單的繼承,得讓手下人信你,得拿出本事來。若拿不出本事,那麼隻有一條路,形式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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