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歲晚聽了這話,立刻止住了啜泣,雙手擱在膝蓋上,朝著榴花使了個眼色。
榴花上前躬身朝著張夫人行了一禮。
“近日來瑞王府被大家誤解頗多,奴婢出門的時候遇到了一樁奇事,本想送交大理寺,但既然喬小姐問了,也不妨先支會各位夫人。”
榴花說完起身,兩隻手拍了拍,立刻就有人拿上來一套賭具。
大夏並不禁賭,賭坊猖獗,隻是閨中的女子極少接觸,這一套繁複的賭具一被抬上來,周圍的小姐和夫人就禁不住一邊掩著帕子裝作避諱,一邊用眼睛好奇地打量。
喬羽裳冷哼,“瑞王妃難不成想要在這裡和我賭一場不成?我們子爵府規矩森嚴,我不會賭術,倒是勞煩王妃特地搜羅來了。”
張夫人坐得大方,隻是不解,“王妃這是何意?”
榴花耐心地和張夫人解釋。
“長街上新開了一個賭坊,許多客人去了都是成倍的贏錢,是以生意大好,這便是那賭坊的賭具,我家侍衛從賭坊從抬出來,發現其中的骰子和牌具都十分精細。”
她隨手拿起一排搖盅,隨即一陣骰子與賭盅碰撞的咯噔聲在正堂中響起。
榴花將一排賭盅一個個打開,竟然全都是三個六點。
“奴婢從未修習過賭術,運氣卻出奇的好,竟然每一次都搖出了最大的點數。”
“哪有人會有這樣的運氣,分明是你作弊。”喬羽裳不屑地說。
榴花彈了一下那桌上的骰子,“喬小姐說得沒錯,這組賭具誰來都能搖出固定的點數,還有一組誰搖都是最小的點數。”
她又拿出一組試了下,結果的確如她所說。
至於牌九上的排麵,也是變化莫測。
有人小聲嘀咕,“既然這家賭坊能控製結果,為什麼所有人都能贏錢,難不成東家是個大善人?”
雲歲晚用手上的帕子扶了下手背,“東家自然不是大善人,隻是這東家實在富裕,願意拿出大筆的錢,引一位有緣人,引一位走投無路的有緣人。”
正堂中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雲歲晚吸引了去。
張夫人問:“是誰?竟值得這樣大的手筆?”
喬羽裳不信,“若當真是這樣大手筆才能引來的人,怎麼會毫無防備?”
“是啊,若是舉足輕重的人,怎麼會被這麼容易引來,偏偏他並不是什麼舉足輕重的人,他隻是個弄丟了妹妹贖身錢的可憐人。”
雲歲晚輕吐出幾個字。
“秦格的妹妹為了家中生計被迫入了花樓,因著美貌和性情,很快就攢夠了贖身錢,怕被老鴇惦記,一直偷偷交給親哥保管,眼看就攢夠了,這位兄長卻弄丟了錢。”
“他走投無路,就聽說了這家賭坊。”
榴花的指尖波動了一下骰子,兩顆骰子發出清脆的碰撞聲,就聽雲歲晚繼續說。
“他用身上僅剩的幾文錢試了一次,果然贏了,他越贏越多,一發不可收拾,已經贏夠了妹妹的贖身錢,卻被貪欲陷了進去,出不來了,最後竟然把身子都輸給了賭坊。”
“賭坊以要給他去勢做威脅,逼迫他身在花樓的妹妹妥協,而那可憐的妹妹,就是被他們逼死的琴歡。”
“秦格是家中獨子,妹妹不忍父母絕後隻能妥協,自儘於萬花樓橫梁之上。這賭坊身後的東家,當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盤棋啊。”
雲歲晚話音落下,滿堂寂靜。
一時沒人敢開口。
喬羽裳也怔然了片刻,隨即竟然笑了起來。
“瑞王妃當真會將故事,人證物證都沒有,王妃難不成覺得憑你三寸唇舌,就能顛倒是非,草菅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