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先生,請稍等一下!”
素恩姐甩動勻稱的腰身,踏著半高跟皮鞋,“哢哢哢”快步走上前,從手包裡拿出一捆人民幣塞在高寒手裡:“請笑納,不成敬意。”
“素恩姐,你這是乾啥?用不著!用不著!”高寒推開了素恩姐的手,笑了笑開門而去。
素恩姐怔了一下,轉身掏出手機……
高寒步履平穩,腦子卻飛快。所猜不錯,叼金姐的深坑應該早就挖好了,就等這娘們兒主動縱身一躍呢。目的是區區五百萬人民幣嗎?絕非如此,叼金姐怎麼能看上這點散碎銀兩?肯定埋伏著後續大招。
但,啥貓膩呢?如果單純配碼,叼金姐完全可以讓手下人客串檔口角色,為什麼非要拉自己進來呢?
事出無常必有妖啊……
蜜蜜小姐開門請進高寒,叼金姐端坐於客廳黃花梨大茶海前,高深莫測地眯著渾濁的鱷魚眼。
“大姐,怎麼個情況?”高寒坐在了叼金姐對麵。
叼金姐緩緩抬起厚眼皮,斜瞄了一下蜜蜜。
蜜蜜小姐馬上貓下小蠻腰,麻利地處理好一切,把紫砂壺往高寒麵前一推,意思是接下來由高寒負責斟茶了。
看著短裙盈身的蜜蜜轉身退了出去,叼金姐捏起小砂杯呡了一口,磨動厚唇咂了咂嘴,咬著半邊牙眯眼斜看高寒,陰沉地問:“你看這娘們兒是咋回事兒?”
“看不出來。不過,我看她挺急。”高寒邊說邊把叼金姐的茶杯斟滿。
“她能不急嘛!連他媽的大韓民國都回不去了。”叼金姐仰靠在椅子上,一絲力氣也不願浪費。
“咋回事兒?”
“這娘們兒是我幫她偷渡進來的,她說公出證件不方便,其實我的線人早就告訴我韓國正抓她呢!當地官方給她定了個挺狠的罪名,幸虧她家族的根基牢靠,父親是前議員,要不早折了!這娘們兒在當地火了幾年,光是娛樂業老板們給她的乾股,折合人民幣就掏了上億!但是都扔這兒了,還欠我七百多萬呢!韓國搞廉政可不含糊,她知道自己早晚是事兒,用她遠房親戚的身份在香港買了幾套房產。不多,能值個三千多萬港幣。家裡有一對雙胞胎兒子,才八歲。你說她得咋辦?”叼金姐抱著膀子看高寒。
高寒想了一下,“買房變現,趕緊扯呼!”
“嗯,沒錯!所以咱得給她扣上帽子,才能把錢乾下來!但是,前提是拿到房產過戶協議!”
高寒喝了口茶,故意放慢給叼金姐倒茶的動作……
“咋的?三千萬瘦啊?”
“嗬嗬,在我這兒肯定不瘦,都能買命。”
“靠!我他媽的也渴!這一個多禮拜讓山西老吳頭子贏走了四個多億,靠他祖宗的!”叼金姐咬著牙罵了一句。
高寒蹙眉撇嘴,“咋的?台底吃輸啦?”
“他媽了個巴子的!不但台底吃輸了,老吳頭子贏點兒錢一高興,溜了幾口東西,找了倆外國妞。你說他那塑料體格,當你呐!一口氣累死了!猝死!靠他瞎媽的!氣死我了!”叼金姐翻著眼皮大罵。
高寒心裡一樂,但臉上全是震驚,問道:“大姐,你不是跟我說過吃台底時能找蠱師作法咒他嗎?”
叼金姐把大粗腿往椅子上一盤,哈下腰用手指點著茶海,歪頭擠眼憤憤地說:“你說他媽的怪不怪,人該走背運喝涼水都塞牙。我這邊正賭著呢,曼穀那邊的蠱師練蠱讓毒蛇給咬死了,你說他媽的背不背!唉!”由於憤怒,寬敞的唐裝被抖她得呼呼帶風。
高寒咧了咧嘴,表示惋惜。但他心裡正相反,倒是升起一股敵敗我勝的興奮。雖然叼金姐輸死於他而言都沒有一分錢的好處,可他仍被惡有惡報的結果安慰著。要知道刀疤哥、藍耙子、大砍都是了解叼金姐的,她的惡,有口皆碑。
看高寒捏著茶杯發呆,叼金姐嘟起厚嘴唇子吹了個口哨,審視道:“誒?尋思啥呢?研究點兒正經事吧!”
高寒微笑著呡了口茶,說道:“這個呂素恩沒證件,否則還能借點錢呢!”
“彆扯那些沒用的!行不通的道兒說它乾啥!你得想辦法給她扣上帽子,姐虧不了你!”叼金姐盯著高寒的眼睛。
“那咱就給她配碼唄!這路子連我都會玩兒。咱們安排個生麵孔扮演檔口的人,她有五百萬人民幣,能換五百三十萬港幣,咱給她配一千萬。抽水兒洗碼都不耽誤,但兩份籌碼必須分開放著,她贏的話就一直往上拱。如果輸的話,她自己那些籌碼輸完就讓咱的人整節目,說公司有重大變故,馬上停止合作。是這麼個程序不?”高寒說完捏著茶杯等叼金姐說話。
“可以啊!不怪刀疤他們都說你不光長了個窩瓜膽子,腦瓜子裡也有半噸糨子啊!嗬嗬,配得上這造型。”
“嗨!都是大姐教導有方、誨人不倦。”
“哼!你小子天生就不是吃乾淨飯的!才在我身邊貼蹭幾天呐!不過彆讓她知道抽水犯法,否則這事兒就化了,而且很麻煩!”叼金姐一嘟嘴,下唇窩塌下去一個肉坑。
“她總來澳門嗎?”高寒問。
“近三四年來過幾趟,但都是一兩天就走,除了通過在這兒混的一個朝鮮二鬼子跟我有鉤以外,應該沒有其他路數,估計不能知道太多。”
高寒抿嘴點頭思考片刻,抬起目光盯著叼金姐的眼睛問:“大姐,你確定她對這行不通嗎?”
叼金姐緩緩搖了搖大腦袋,蹙著眉頭模棱兩可地說:“按理說應該不通,但不得不防啊!你得想辦法從她嘴裡套套話,看看準不準。”
“行!對了大姐,我看呂素恩眼圈黢黑,是不是玩東西啊?”高寒從煙盒裡抽出了一支煙。
“玩兒,一搭眼就玩兒!”叼金姐相當肯定。
“妥了!等我信兒吧!”高寒說完站起身,叼煙點火。
“出碼時我讓蜜蜜跟著,就說我晚上飛米蘭了啊!”叼金姐垂下了厚眼皮。
高寒答應一聲,拉開房門,正好看見蜜蜜小姐從臥室出來。
這個香港小妞換了件及膝套頭長衫,像包了層粉皮的白蠟燭,芊細嬌柔。狹路相逢,她連忙側身貼靠在走廊的牆壁上,好像在躲瘟神。
高寒心下發壞,獰笑著湊近她,冷不丁她身上捏了一把,翹起嘴角噴了她一臉煙霧,眯著眼說:“小妞兒,叫兩聲我聽聽。”說著又捏了一下她的下巴。
蜜蜜連喊叫都敢,圓睜著驚恐的美目,哆嗦著說:“你……你不要這樣,我……我好怕怕啦!”
高寒剛要再動手,客廳裡傳出叼金姐的喊聲:“你這王八犢子,又禍害蜜蜜呢吧?上回就把她嚇得那啥都推遲了,還他媽嘚瑟!”
高寒嘿嘿笑著又捏了一下蜜蜜的下巴才轉身出門。
雖然認識時間短,也沒見過幾次麵,但蜜蜜小姐一直害怕高寒,不知道為什麼,就是怕。也許悍匪的眼神,也許凜凜的殺氣,又或是助紂為虐的喪儘天良遭遇了除暴安良的浩然正氣。反正蜜蜜對高寒的怕根深蒂固、毋庸置疑。
上次嚇她是兩天前,那時高寒證件的逗留期到了,為了繼續在澳門混,他按相關規定飛了一趟第三國,去的是曼穀。返航回來正好碰上蜜蜜小姐去機場送人,高寒要求坐她順風車回酒店。蜜蜜小姐平時在電梯裡遇見他都趕緊在下一層逃掉,哪裡敢單獨搭載他。於是假裝插上耳機沒聽見高寒的話,開車門就要往車裡鑽。
高寒那幾天被饑荒逼得緊,心情也是不順,有種被歧視的感覺。上前一把薅住蜜蜜小姐的頭發,把她按在方向盤上,惡狠狠地說:“信不信老子今天煮了你?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叼金姐的玻璃同誌呢!”
就這一次,蜜蜜小姐的新陳代謝都紊亂了。
回到永利皇宮,高寒按了一下門鈴,就在門打開的霎那,他一下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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