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寒怕司機聽見,壓低了聲音說:“誰報的警?”
藍耙子似有所悟,彎著腰小聲猜測:“蜜蜜?”
高寒直起腰靠上座椅,搖了搖頭,十分不解地說:“沒道理呀!叼金姐怎麼可能讓蜜蜜報警呢?素恩姐掉腳了對她沒好處哇?再說她怎麼可能知道素恩姐要走和從哪裡走呢?”
藍耙子也茫然地搖了搖頭,陷入了沉思……
出租車到了野海灣,高寒給了司機一千港幣,讓他把車停在公路邊等一會兒,然後兩人向海邊走近了一些,與等在岩石叢中的欒老大見了麵。
見到高寒,欒老大第一句話就是:“沒希望了!我派了兩條船在附近搜了好幾圈,連影子都沒有!”
高寒望著黑沉沉的海麵,遠處漁船上的燈火像是魔鬼的眼睛,在血墨裡忽上忽下地搖曳。他目測了一下距離,百米外落水的人如果會遊泳的話,遊到岸邊不難。但是,到目前為止沒有素恩姐的消息,還是讓人希望渺茫。他拿出手機又撥了一遍素恩姐的電話,提示無法接通。他又給美京打了過去,美京哭哭涕涕地說:“沒有消息。”
高寒看了看陰鬱的藍耙子,兩個男人的心沉到了穀底。
又站了兩分鐘,高寒似有所悟地問欒老大:“老欒,是不是今天起船時間太早,才引起警方的注意啊?”
欒老大搖搖頭,肯定地說:“怎麼會,憑我多年的經驗,今天警察是有備而來,肯定是有人報警,以往我們比今晚早起船都沒出現過這種情況。放心,一定有人報警!”
高寒感激地幫欒老大把風衣的帽子披上:“老欒,我這位客人比較特殊,也許她想到有人報警會有危險,藏在暗處不敢出來,麻煩你再帶著兄弟們轉轉,有情況及時聯係我,有勞了!”說著掏出一遝港幣塞給他。
欒老大一再推辭,歉意地說:“人都給您弄沒了,還怎麼好意思收您的錢。放心,一直到天亮我都會在這裡守著,有情況第一時間通知您!”欒老大說完轉身向停靠在海邊的漁船走去,沒有接那遝現金。
高寒遞給藍耙子一根煙,兩個男人麵對漆黑的大海,迎著腥腥的海風默默地吸著煙,兩點忽明忽暗的光亮像發給素恩姐的信號燈,焦急地召喚著……
煙抽了大半,高寒緊皺眉頭,深沉地說:“素恩姐死了或被捉誰是受益者?”
藍耙子沙啞著聲音說:“香港的房子還有一套或兩套,都在美京名下,她肯定是受益人!今晚打給素恩姐的錢如果她也能掛失賬戶再取出來,那她可沒少掏哇!”
“但是,她一直在咱們的視線之內,中間連廁所都沒去,沒機會報警啊?”高寒遠遠地彈出了煙頭。
“是啊!她沒機會呀!如果是叼金姐報的警,她也不知道具體上船地點啊?就算她提前報警,時間也掐不準啊?何況欒老大也不認識她。”藍耙子也彈出煙頭。
“知道登船地點的隻有美京和咱倆,咱倆誰也沒必要害她。那麼,隻有美京了?”
兩個男人再次驚恐對望。
少頃,藍耙子搖搖頭,疑竇滿懷地說:“那她是怎麼報的警呢?再說,她報警的話,能知道素恩姐肯定會跳海嗎?如果被警察抓到移交給韓國警方,美京一樣拿不到房子啊?呂素恩會指證房子是她的啊!真他媽的怪了!”
“是啊!都他媽的是迷啊!”高寒也搖搖頭。
兩個男人正在絞儘腦汁地分析案情,司機著急了,按了幾下喇叭,高寒和藍耙子返回車裡,出租車向永利皇宮開去……
路上兩個男人沒說話,到了房間門口,高寒按了一下門鈴,房門打開,美京像濃豔的黑牡丹一樣站在門側。高寒和藍耙子看她的第一眼都是冷冰冰的審視。
美京低著頭,臉上的淚痕還沒乾。回想她在賭廳裡的表現,高寒覺得美京這個韓國姑娘不像表麵這樣簡單,幾場床笫之歡營造出來的默契消淡了少許。
高寒走到客廳坐在沙發上,單手支著腮,抬眼看著坐在對麵的的美京,冷著臉說:“素恩姐凶多吉少,你咋打算的?”說完死死盯著美京的眼睛,捕捉她一絲一毫的變化。
美京連眼皮都沒抬,擺弄著一隻高腳杯,冷漠地說:“姐姐要是就這麼沒了,也不一定是壞事,活著也是提心吊膽!”
高寒沒想到她會如此冷酷,陰著臉問:“美京,你不難過嗎?”
“難過,說不難過你信嗎?但難過有個屁用,你們誰能把她找回來嗎?多玩玩,多爽爽才是正事!”美京眼神散散的,又有淚水溢了出來。
高寒剛要開口,站在旁邊的藍耙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歎了口氣說:“彆說了,美京也難受,彆說了啊!”說完向高寒擠了一下眼睛,而後又說:“我回去休息休息,電話聯係。”轉身向門口走去……
高寒擺了一下手,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大聲說:“彆去賭!”
藍耙子“嗯”了一聲,開門走了。
高寒懂得藍耙子那個眼神的意思,他是讓自己好好細致地觀察一下美京,看看是否有什麼破綻。另一層意思是素恩姐現在生死未卜,美京手裡掌握著大筆的財富,這個思密達對任何人來說都不是長久的伴兒,能從她身上多掏弄點就多掏弄點吧!
理解了藍耙子的意思,高寒又考慮是否應該給叼金姐打個電話,這老狐狸讓蜜蜜來賭廳一趟也沒弄回去錢,現在知道自己策劃騙了閔州人三千多萬,她說不上咋想呢!再者自己一直有種預感,總感覺素恩姐的事情和她有關係。雖然理不清思緒,但是這種感覺一直清晰地在心頭圍繞。閔州人又能采取什麼樣的行動呢?在澳門動武是不可能的,他們隻能等自己和藍耙子、美京出關以後再想辦法了,得有所準備……
高寒正支著額頭冥思苦想,一股女人發情時特有的味道飄進鼻孔。睜開眼睛一看,美京挺著風景最突出的部位站在自己麵前,山清水秀,相當誘人。
“歐巴,帶兩瓶酒,到姐姐跳海的地方陪我待會兒行嗎?”美京一臉落寞和可憐。
高寒突然感覺這個女子不是冷漠木訥,而是偷偷地熱,這個時候她心裡的苦是不願讓外人知道的,應該陪陪她。無論自己想從她身上得到什麼,人家失去了親人,自己也要儘量去安慰一下。
高寒站起身抱了抱她,拍了兩下她的背,從冰箱裡拿出兩瓶紅酒,又從茶幾上拿了幾樣水果裝進塑料袋裡,給美京披上外套,兩人出門下樓去打出租車。
電梯間兩人緊緊地握著手,高寒用自己的堅強鼓勵著這個倔強的異域姑娘。兩人一天都沒吃東西,可是一點也感覺不到餓,“精品”在體內留下的“奸細”依然像地下黨一樣暗暗鼓動著野心勃勃的細胞,凝重的表情在這個華燈璀璨的夜晚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
在酒店門廳打車的時候,高寒警覺地看著周圍,閔州人損失了三千多萬,不知哪個角落會藏著一雙仇恨的眼睛窺視著自己和美京,或許下一秒飛來一顆尖厲的子彈亦未可知。
上車之後,高寒的眼睛也一直盯著出租車的後視鏡,看看後麵有沒有人跟蹤。腦子裡考慮著美京到海邊是為了等素恩姐奇跡般生還?還是為素恩姐的亡靈送行?或許,或許她還有彆的想法,但自己一點也不怕,該來的遲早會來,怕有個屁用!
到了野海邊,高寒沒有再驚動欒老大,黑霧裡那幾盞昏黃的燈火應該就是欒老大正在搜尋素恩姐的漁船。身邊參差嶙峋的岩石在暗夜裡像匍匐的怪獸,看起來格外的嚇人。轉身回望,火樹銀花的新葡京大酒店像盛開的蓮花般屹立在星空下。高寒坐在美京身邊,搶過她已經喝了一小半的紅酒灌了一口,又把酒瓶遞給她,側眼看著她被海風包裹的身軀,無限的傷感湧上心頭……
當兩瓶紅酒都喝完的時候,美京終於開口了,她並沒有醉,思路很清晰:“歐巴,素恩姐如果沒死,是不是早該看到我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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