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城稻,除了產量高,長生期短,它還可以長在旱田裡,是用來減少小冰河危害的良好農作物之一。
聽到馮永是想要找種子,關大將軍猶豫地說了一聲:“這樣啊……”
不是她不想幫忙,而是當年在越巂郡所發生的事情,讓她心裡有某種陰影。
她想了一下,突然又說道:
“妾曾聞,當年吳國呂岱平定交州後,曾多次派人去南邊,扶南、林邑、堂明等南邊小國紛紛遣使朝貢。”
“阿郎若是真想要林邑稻種,通過吳國豈不是更方便?”
此時的中南半島,並不是人們想像中那種原始部落聚集之地。
派出使者前往吳國朝貢的那些小國,弱不弱先不說。
僅僅是懂得朝貢這一項,就足以說明它們至少已經進入君臣時代。
“此事絕不能通過吳國!”
馮永斷然道。
現在好不容易騙得吳國在荊州南邊種滿了甘蔗。
陸遜就算是能看出這其中的蹊蹺,他也沒辦法攔著吳國的世家大族,以及獨立擁有部曲的軍頭們主動放棄紅糖的豐厚利潤。
在這種情況下,若是占城稻沒出來還好說,真要出來了,通過吳國求種子,那就是自己給自己找麻煩。
不過馮永與關姬在一張榻上睡了這麼多年,自然也知道她心裡在顧忌什麼。
先不說關姬與花鬘的孽緣,就是事關花鬘家業秘密這個方麵,不管是換了哪個外人過來,那也是犯忌諱的事。
“阿郎若是當真想要知道,那妾就試著問一問。”
關姬終究還是疼自家阿郎的,聽到他這般說,剛應了下來,突然又想起了什麼:
“妾真是糊塗了,這個事情,阿郎應該去問阿梅才是!”
馮永一愣:“怎麼扯到阿梅身上去了?”
關姬正要回答,突然外頭隱隱傳來了哭聲。
“是雙雙和阿蟲在哭呢!”
關姬猛地坐起來,開始摸索著下榻點燈,語氣焦慮地說道:
“這幾天天熱,雙雙和阿蟲一直睡不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把燈亮了以後,又有些自責地說道:
“妾本還想著,等頭發乾了以後,就過去哄孩子睡,沒成想被阿郎撩起火來,卻是一下子就忘了。”
說著,她撿起散落在榻上角落的衣服,匆匆披上,再轉過身來,親了馮永一口:
“妾今晚可能就在孩子那裡睡了,阿郎不用等妾。花鬘的事情,阿郎聽我的,去找阿梅準沒錯!”
說完最後一句,她也不多做解釋,就趿著拖鞋風風火火地趕地去看孩子,獨留自家阿郎守空榻。
馮永四仰八叉地躺在榻上,唉聲歎氣:“果真是處於家庭地位的最底層啊……”
走了也好,正好一個人能安靜考慮一下方才所說的事情。
花鬘這個事,怎麼細君會讓自己去找阿梅呢?
馮永剛嘀咕了一下,突然就想起一事,猛拍大腿:
“嗐呀!我怎麼把這個事給忘了?真是騎驢找驢,燈下黑!”
他一邊說著,一邊坐起來,開始找衣服穿上。
記得在錦城那邊時,花鬘與阿梅的關係還是很不錯的。
花蠻女還借著阿梅的關係,天天來馮莊蹭吃蹭喝。
後麵越巂牧場一事,鬨得動靜不小。
花鬘為了保險,一開始還拉著阿梅入股,然後這才有膽子去找馮鬼王,表示也想跟跟風,搞個私人馬場什麼的。
那時正是拉攏和分化蜀中世家的關鍵時期,一些大族為了長期利益,不得不出吃下馮鬼王喂到嘴邊的屎,出錢出糧資助兩個蠻女開馬場。
本是兩個小女子的小攤子,被馮鬼王一番運作下來,最後居然成了上市公司。
此時馮永越是想,思路就越是清晰,同時心裡就越是懷疑:
“這花鬘的馬隊,不會有蜀中世家的人參與其中吧?”
蜀地早在數百年前就能把東西賣到身毒,身為蜀地的土著,那些世家若說沒有門路把貨賣到南邊,那簡直是太不合理。
說不得,花鬘那個小蠻女,根本是被那些老奸巨猾的世家給利用了。
那些世家借助她的人脈,又給馬隊披上鬼王侍妾阿梅的名頭,南中誰還敢攔著?
當然,也有可能是那些入股馬場的大族認為花鬘背後是有馮鬼王支持……
種種信息的不對等,所以搞成現在這等模樣。
馮永想到這裡,當場就翻身下榻,興衝衝地出了主院,往旁邊阿梅的小院快步走去。
阿梅這丫頭也真是的,平日裡悶不作聲的,竟是讓人疏忽了她與南中那邊的關係。
隻怕她現在都不知道,有人借了她的名頭在南中搞事。
這些世家果然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
隻要有一點機會,就能緊緊抓住不放,隨時翻身。
一路想著,拐彎進入阿梅的小院,卻見主屋的燈還是亮著。
擺了擺手,阻止了值勤的女衛通知阿梅的舉動,馮永推門進去,隻見阿梅正趴在桌上,拿著筆不知在寫什麼。
“忙什麼呢?還不睡?”
阿梅聽到開門聲,剛抬起頭來,卻發現正在進來的馮永,當下又驚又喜地站起來:
“男君怎麼會在這等時辰過來?”
“睡不著,就過來看看你。”
馮永轉身關上門後,急不可耐地過來直接抱起阿梅,扔到榻上。
“男君……”
“莫要言語,君侯我今晚高興!”
若是自己的猜想成真,那麼大漢控製南中的進度,隻怕又能加快進度。
不怕世家玩花樣,就怕他們趴在原地裝死!
往南?
往南好哇!
“花鬘那邊,和你一直有聯係吧?”
“嗯……”
“知道她的馬隊具體情況嗎?”
“妾……嗯,妾不知……隻知道她,她早先……”
“如何?”
“每三個月都派人送一筆錢過來,妾嫌麻煩,就,就讓她直接送到錦城的莊子裡去了……哦……”
果然如此。
阿梅的分紅截留在錦城莊子那裡,而錦城的莊子,現在是管家趙叔在打理。
趙叔處理不了的事情,又都是派人請示馮家主母。
至於馮君侯,那是做大事的人,府內這點小事,哪裡輪得到他處理?
馮府最不缺的,就是錢,錢都是小事。
再加上貴人多忘事,這幾年一直在前方和魏賊廝殺,後方又一直穩定,所以他對錦城那邊基本是管得少了。
缺什麼,隻管開口要就是。
現在聽到阿梅這麼一說,馮永就明白過來了,原來花鬘的馬隊,阿梅也是股東。
阿梅是股東,那和自己是股東有什麼區彆?
想到這裡,馮鬼王更是興奮,大叫道:“種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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