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4章消除不去的夢魘
第924章消除不去的夢魘
相比於孫權在逍遙津徘徊不定,被派去攻打廬江的全琮動作要快得多。
廬江根本沒有反應過來,全琮就已經領軍直逼六安城。
不過也幸好陸遜去年曾偷襲過六安城,所以守軍早就有準備,得到境內出現吳軍的消息,立刻緊閉城門,不讓進出。
正蜂擁向六安城內逃來的士吏百姓,好不容易逃到這裡,竟是無法入城。
所有人不禁在城下哭喊救命,隻是城內守軍非但沒有開門,甚至還射下箭來,逼退眾人。
就在這個時候,不知誰又在大聲喊道:
“吳人至矣!”
果見遠處煙塵大起,吳人已快要到城下。
城外的眾人不得已,隻好惶惶然四處尋路逃散。
吳軍的斥候早就把這個情況上報了過來。
軍中諸將得知,頓時大喜,紛紛向全琮建議道:
“衛將軍,城外這般多男女丁口,何不分兵捕獲,一可增益部曲,二可邀功請賞。”
吳國軍製,乃是部曲世襲製,除了皇帝所領禁衛中軍,其他各部軍士皆可世襲。
故吳國大多領軍之將,極是熱衷平定山越蠻夷等叛亂,因為所俘可以收為部曲仆客,為自已所用。
而對外用兵,則是少了一份熱情,多了一份謹慎。
畢竟為國作戰,死傷的將士有相當一部分可算是自已私有的部曲。
隻是沒有想到,這一次出戰,居然有這等斂財的好機會。
在他們眼裡,那些四處逃散的男女百姓,那可都是財產啊!
六安城在望,軍中諸將不想著如何攻城,隻想著如何分兵捕獲百姓,以增部曲。
全琮看著一張張興奮而又貪婪的臉,雖然知道這是軍中傳統,但他心中卻是憤怒的同時,又帶了某些悲哀:
“陛下既付吾半數人馬以取廬江,自當以國事為重,焉能見小利而失其職?此非人臣所為哉!”
“今若分兵捕民,則攻城難免拖延,捕得之民再多,又何以能與攻取廬江相比?”
“且我軍初至,情況不明,誰知敵軍有無埋伏?若是輕易把兵力分散出去,萬一被敵人所襲,區區民眾,又如何彌補將士死傷?”
“介時不止是我,在座各位隻怕亦難逃罪責。與其捕民求功而獲罪,不如全力攻城。”
雖然全琮乃是吳郡人,實打實的江東豪族出身。
不過他娶了孫權之女孫魯班為妻,乃是孫權女婿,深得孫權所重。
好歹孫家入主江東已有數十載,這麼多年來,培養出幾家願意全力效忠的世家豪族,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畢竟萬一孫吳真成天下共主,那麼有從龍之功的他們,獲得的利益自然要比偏安江南大得多。
全琮算是深度綁定了吳國皇室,所以他與一些江東世家不大一樣。
相比於苟安江南,他更希望吳國能積極進取,統一天下。
懷有這種想法的江東人士,還有陸遜、朱然等人。
所以自是看不慣諸將以私利為先,不以國事為重的行為。
全琮既是衛將軍,又是軍中統帥,以他的身份說出這番話來,諸將就算再怎麼不甘心,也隻得怏怏而下。
很快,吳軍來到六安城下,驅散了周圍百姓,然後開始做攻城準備。
哪知這一準備,就是二十多天。
原因很簡單。
因為東邊一直沒有傳來陛下已經到達合肥城的消息。
孫權沒有拖住合肥的魏軍,那麼全琮這邊,不但要提防壽春的魏軍來援,同時還要防備合肥方向的魏軍。
去年陸遜遇到這種情況,都隻能是連夜撤軍,全琮又豈敢托大?
孫權在巢湖邊看風景看得太久,全琮都有些按捺不住了,開始焦慮起來。
所謂兵貴神速。
全琮最開始的一路突進,就是為了讓廬江諸城來不及防備,沒想到現在竟是在六安城下白白浪費了二十多天。
現在彆說魏國準備得怎麼樣了,就是六安城的城牆恐怕都已經加高了一丈。
至於尚未出現的援軍,誰知道現在已經到了哪裡?
全琮還隻是焦慮,軍中諸將已經開始有些怨言。
陛下神武之姿,做臣子的當然不敢抱怨。
他們抱怨的,自然是全琮不讓分兵捕民之事。
“早知如此,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分兵捕民,一來好歹還有些許功勞,二來可以得利。”
“是啊是啊,不似現在,又不攻城,那些百姓亦早就奔散不見,空無所獲……”
……
對於這些怨言,全琮就算是聽見了,也隻能當作不知道。
當孫權終於領軍上岸,向合肥新城出發的消息傳過來時,全琮卻是仰天長歎了一口氣:
“先機已失,且看天意如何吧!”
去年上大將軍突襲六安,都未能得手。
如今讓魏軍足足準備了一個月,想要破城,不看天意,難道看魏軍會不會主動開城門投降嗎?
更彆說壽春的援軍,究竟是在合肥,還是在廬江,誰也不知道。
所以失了先機的全琮,攻城戰亦是打得縮手縮腳,因為他還要時時注意東西兩個方向的消息,免被人斷了後路。
相比於全琮的縮手縮腳,下定決心直麵心底夢魘的孫權,則是放開了手腳,全速向合肥新城前進。
說實在話,冬日裡行軍,真的是太過受罪。
因為軍中將士所披的甲衣,非但不能保暖,反而會吸走身上的熱量。
大冷天裡本來就已經夠冷了,再披上甲衣,一個不小心,就會染上風寒之類的疫病。
這也是為什麼孫權喜歡在冬日裡北上的原因。
魏軍陸戰勝過吳國甚多,這是世人所公認的事情。
吳軍在冬日作戰,戰鬥力當然也會下降。
但寒冷的天氣,隻會讓魏軍的戰鬥力下降得更多。
就算是仍然比吳軍強,但至少兩者的差距也會比往常要小一些。
畢竟老天爺是公平的,不會偏袒任何一方。
吳人會染風寒,魏人也會染風寒。
他們的統帥又不是某隻馮姓冤大頭,為了減少軍中骨乾的受到箭弩傷害,連絲綢都願意拿出來。
他們連手套都沒有,在寒冬裡揮舞著兵器,都有可能會凍裂甚至凍傷手。
哪像某隻馮姓土鱉那樣,錢糧多了沒處花,居然專門搞什麼冬日作訓計劃。
當然,身為皇帝,孫權自然是不用受凍的。
冬日裡不好騎馬,他坐在車駕裡,還有暖爐。
“報!陛下,前方就是合肥城!”
三十裡路,說近不近,說遠不遠,但孫權還是很小心,一路上讓人派出大批斥候,以免魏軍設下埋伏。
不過他發現自已是多慮了。
合肥舊城拆得很徹底,連百姓都遷移得很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