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4章新的局麵
第1034章新的局麵
世間的事情,大部分都可以歸到利益二字。
很多人希望大漢早日收複關中,那樣的話,大夥可以更方便地把毛料賣往東邊。
有人不希望馮鬼王歸來,同樣也是因為有利可圖。
“憑良心說話,君侯這些年來,沒有虧待過大夥吧?這世間沒有白得的好處,拿了這些好處,大夥就得按君侯立下的規矩行事。”
“隻是這世間啊,貪心的人太多,像蜀地的李家大房那樣,就是既想要好處,又想不按規矩行事。”
張星憶似在感慨,語氣卻是越發冷峻:
“李家大房是個什麼下場,想必大夥也清楚。這才過多少年,為什麼偏偏就是有人不信邪,總想著要試一試大漢的底線。”
她的目光掃向全場,最後停留在某一個方向。
有人的汗流得更厲害了。
“張家二郎,你覺得我說得對不對?”
張家?
所有人都大感意外,甚至有人麵露震驚之色。
怎麼可能是張家?
更有想得多一些的人,心裡不禁就是有些嘀咕:
莫不成是有人想要拿張家開刀?
張星憶從李慕手接過一個文件夾,打開念道:
“入冬以來,邊郡發生了十八起胡人襲擊事件,這些胡人,大多是從北麵草原越過關塞南下。”
“在這十八起襲擊中,百姓傷亡三十七人,其中有一家四口被屠戮殆儘。”
張秘書念到這裡,一字一頓地說道,“張二郎,你有什麼話要說的麼?”
被張秘書點名,張二郎不得不硬著頭皮站出來,應道:
“張秘書,我敦煌張家,在涼州也算是略有薄名,即便你是刺史府的秘書,也不能隨意汙張家的名聲……”
張星憶“嗤”地一聲,冷笑:“你能代表張家?張公在時,寧失親子,不附叛逆,更彆說會與胡人勾結,為禍涼州。”
不等張星憶把話說完,張二郎就差點跳了起來。
隻見他粗紅著脖子,大聲反駁道:
“胡說,我們張家何時與胡人勾結了!”
換作以前,勾結了就勾結了,那又如何,整個涼州,誰不是這樣乾?
但現在不一樣了。
勾結塞外胡人,那是犯禁忌的。
不僅僅是官府的禁忌,同時也是涼州豪族的禁忌。
畢竟這可是斷大夥財路的事。
張星憶說話被人打斷,也不著惱,她又從李慕手裡接過一份文件,然後往桌上一扔:
“不要一口一個張家,我相信,你還代表不了整個張家。張太守在居延郡保一方平安,為君侯出征籌備糧草。”
“張郎君張就)為了宣揚大漢威信,遠赴西域,數年未歸,這才是張公想要的張家。”
“而你們,為了一己之利,不惜與塞外胡人私下裡交易,不但從他們手裡收羊毛,甚至還賣給他們糧食與毛料。”
張星憶冷笑不已:
“君侯連續兩年派人出塞,清掃周邊胡人,這才過去不到一年的時候,胡人就敢越過關塞,襲殺邊郡百姓。”
“說實在的,若不是有人借給他們膽子,我是不相信他們敢這麼做。”
不是說不讓與胡人交易,要不然這麼多年來,出塞的商隊那麼多,又不是出去觀光旅遊。
但馮刺史知道,毛料這個東西是戰略物資。
因為有了這個東西,不但可以大幅度提高大漢對小冰河氣候的抵抗能力。
而且還可以利用它來控製胡人,化解胡人南下對漢人造成的衝擊。
所以從涼州出塞的商隊,隻要是帶著毛料,那你要賣多少,賣到哪裡,那都是有規劃和目的性的。
絕不能是你的毛料,你想怎麼賣就怎麼賣。
而且在很多時候,這些商隊裡,還有一些身負特殊任務的夥計,對目的地的地形,各部落的情況等等都比較感興趣。
為了統一協調各家的利益,涼州甚至成立了紡織總商會,李總裁就是商會的會長。
私下裡與塞外的胡人交易羊毛毛料等物資,不但會對官府的計劃造成破壞,同時也是損害了各家的利益。
所以張二郎才會急得跳腳辯解。
但張秘書既然敢當眾這麼說,那她自然是掌握了不少證據。
她也懶得跟對方爭論,隻是轉過頭去,示意了一下,馬上就有親衛押著兩人進來。
被押著的兩人,一漢一胡。
胡人沒人認識,但與張家有往來的人發現,那漢人正是張家某個商隊管事。
張二郎一看到這兩人,頓時麵色如土。
“張二郎,你打算怎麼解釋?”
看著主位上坐的兩個女人,張二郎叫道:
“不關我的事,是他擅作主張……”
話沒說完,他就立刻閉嘴。
但卻已是來不及了,僅僅是憑這句失言,眾人就知道,張家的商隊,確實有問題。
張星憶有些不耐:
“你在張家是負責商隊的主事人,你跟我說你不知道這個事情?一次不知道,兩次不知道,一年交易了近十次,你還不知道?”
“你好歹也是敦煌張家子弟,能不能有點擔當?”
張恭歸降大漢,雖說給敦煌張家帶來了機遇,但他死的太不是時候,而家主的繼承人張就偏偏又去了西域。
張恭的族弟張華,雖身為居延郡太守,不過他僅是張家旁支,非宗房出身,本身的威望並不足讓張家宗房信服。
同時他也不過是一個武夫,沒有足夠的能力和手段,去協調張家內部的利益分配。
麵對特意分配給張家的巨大紅利,張家內部很多人早已紅了眼。
利益分配不均,有人頂著張家的名頭,給自己圖謀私利,並沒有什麼意外。
若僅僅是張家內部的爭權奪利,她吃飽了撐的,才會去管?
但你張家內部的爭鬥,把邊塞百姓牽扯進來,那就不要怪她出手。
而且張二郎所為,實在太過出格。
“張秘書也知道我是敦煌張家的人,那也應該知道,我們張家,可是為大漢立過大功,你這般做,是打算鳥儘弓藏嗎?”
張二郎聽到張星憶的話,卻是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用力地揮動著手臂,竟是略含威脅地說道。
張星憶歎息一聲:
“我說過,你代表不了張家。”
可能知道張家就是自己最大的護身符,張二郎顧不上失禮,不斷地強調自己地身份:
“我現在就是代表張家坐在這裡,你有什麼資格,對我們張家指手劃腳?”
張星憶沒有再說話,隻是看向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