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先生孤身入賊穴,棄生死於度外,外人不知先生之功績,但某卻知先生之大功。”
郭模聞言,臉上現出羞愧之色:
“君侯請莫要再提這些話。某為賊所察,無膽自儘,為全己身,反而要勞累君侯與賊人交換,羞也愧也!”
言畢,竟是以袖掩麵,不敢直麵馮君侯。
馮君侯見他如此,更是欽佩。
他勸道:
“先生莫要如此,有道是留有用之身,方能為大漢儘忠。先生敢孤身入賊穴,就已是少有人能及。”
“換作是我,我是萬萬沒有先生這等膽量的。若是先生道自己無膽,那我等又算得了什麼?”
郭模一路上無數次想過自己回來後遇到的情況,卻是萬萬沒有想到竟會得到馮君侯如此禮遇。
但見七尺高的漢子,眼中竟是閃著淚花,語氣有些哽咽,對著馮君侯深深地還了一禮:
“模……當不起君侯如此評價!模此次厚著臉皮回來,就是,就是想要看看丞相,有些話想要對丞相說。”
馮君侯連忙扶起郭模,大笑道:
“我亦有好些日子沒有去見丞相了,等天晴後,我親自陪先生去藍田祭拜丞相。”
待兩人見麵完畢,旁邊這才有一人冒出來:
“昭拜見君侯。”
但見此人不過二十五六的模樣,衣著儀態皆是可觀。
唯一讓人覺得不太順眼的,就是舉止太過有些刻意。
“你是?”
馮君侯看著對方,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
“在下司馬昭,家父乃是魏國太傅,君侯可喚我子上。”
“司馬……”
馮君侯差點把“昭”叫了出來,話到嘴邊,這才強行改成“司馬子上?”
“回君侯,正是。”
馮君侯盯著正對著自己行禮的司馬昭,目光閃爍,不知在想著什麼。
好一會,這才說道:“司馬郎君不必多禮。”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站直了身子的司馬昭:
“沒有想到居然是司馬郎君親自護送郭先生回來。”
司馬昭啊,眼前這個家夥,原來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主角。
此時的司馬昭,不過是剛二十七歲的年青人,比馮君侯還要小一些。
更彆說還沒有什麼名氣——至少在名聲赫赫的馮君侯麵前,他仍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
看了一眼馮君侯身後肅立在風雪中巍然不動的鐵騎,司馬昭隻道是天下無雙的鐵甲騎軍,更是顯得小心。
馮君侯神色有些複雜地問了一句:
“司馬公身體還好嗎?”
“謝過君侯關心,大人身體尚可。”
馮君侯有些惋惜道:“去年的時候,沒能在河邊與司馬公見上一麵,著實可惜了。”
司馬昭回道:
“大人亦有言,未能與君侯相見於渭水邊,確實可惜。”
馮君侯聞言,頓時大笑起來。
所謂河邊,是與馮君侯希望司馬懿領軍渡河進入河東。
而相見於渭水邊,則是指司馬懿希望馮君侯領軍渡河至渭水邊上。
一個鬼王,一個老龜,都是見勢頭稍有不對,就有可能隨時跑路的主。
“不愧是河內司馬家出來的人物!”
“君侯過獎了。”
“請入城。”
“謝過君侯。”
得知司馬懿的次子親自護送郭模回長安,張小四撫額慶幸,大鬆了一口氣:
“看來司馬懿並不想把事情鬨大。”
但關將軍仍是不滿意:
“終究是有個把柄落在彆人手裡。”
張小四搖頭:
“阿郎身處高位,哪能事事由得他順心?有些事情,是不得不做,不過是兩害取其輕罷了。”
前院客廳的馮君侯亦是在開口問司馬昭:
“吾看司馬郎君親自護送郭先生回來,看來司馬公是答應吾的要求了?”
所謂的要求,就是王雙回魏國後,司馬懿須得保證他和他的家小安全。
司馬昭點頭:
“不瞞君侯,大人此次想要換回王將軍,其實是愛王將軍之才。”
“大人保證,王將軍回大魏後,不但不會受到懲罰,而且還能官複原職。”
馮君侯眉頭一挑:
“此話當真?”
司馬昭舉手發誓:
“若有虛言,吾必不得好死。”
換了彆人,說不得就信了。
但馮君侯看到對方發誓,隻是定定地看著他,也不知在想什麼。
好一會之後,這才點頭:
“也罷,事到如今,由不得我不信。”
說著,他轉頭看了屏風一眼,“好了,王將軍,現在你可以放心了麼?”
屏風後麵轉出一人,不是王雙是誰?
“敢問司馬郎君,吾家妻小,可還安好?”
司馬昭起身答道:
“看來這位就是王將軍了,王將軍且放心就是,先帝巡視許昌,匆忙之間,並沒有把關中大軍的家眷遷走。”
“大人領軍從關中回到洛陽後,第一時間就是尋訪將士家小,重新安置。”
“我出來之前,還親自去了將軍府上一趟,拿了信物,將軍請看。”
王雙從司馬昭手裡接過信物,臉上現出激動之色。
然後對著司馬昭深深施禮:
“雙謝過太傅保全妻小之恩!”
再對馮君侯施禮:
“謝過君侯讓某與妻小重逢之恩!”
“不必如此,說起來,此事還是我理虧,私下裡拿你做交換,你不怪我就好了。”
“隻要能與妻小團聚,某謝還來不及,如何敢怪君侯?”
有了司馬郎君的保證——甚至還是當著馮君侯的麵發誓。
王雙心裡再無擔憂,現在他就想回到魏國,與家裡人團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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