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阿蟲阿順阿漠等人去祭拜自己,豈不是就得去阿鬥的帝陵祭拜?
想到這裡,馮都護又伸手攬過左夫人,同樣親了一口。
左夫人眼波流轉,臉頰紅潤,似嗔還喜。
“我走了!”
“阿郎男君)小心!”
出了屋子,庭院裡的一眾孩子排成一列。
劉諶的目光裡帶著好奇,但更多的是崇拜,還有激動。
中都護是大漢名將,能親眼看到中都護出征,可謂是一件幸事。
隻是讓他覺得有些失望的是,大漢右驃騎將軍出征,似乎有些過於低調了。
至於諸葛瞻,雖也有些好奇,但卻是努力地掩飾著自己的情緒。
畢竟比起劉諶來,他的大人,可是丞相,曾屢次領大軍出征伐賊。
至於阿蟲阿漠等人,則是平靜許多。
早幾年的時候,大人與阿母,常常出征在外,一年半載見不到人也是常事。
唯一情緒不對的孩子,反而是雙雙這個大姐頭。
她的小臉上布滿了擔憂,眼裡甚至還有些悲傷。
“大人,不去行不行?”
看到大人與阿母出來,她飛奔上去,抱住馮都護的大腿,帶著哭腔道。
馮都護看到她這個模樣,心裡微微一疼,抱起她,強行笑著安慰道:
“大人這是為國出征,怎麼能說不去呢?放心吧,大人不會有事的。”
還是女兒疼自己啊。
雙雙抱住馮都護的脖子,大聲叫道:
“可是我舍不得大人!”
“雙雙乖,放心吧,大人很快就會回來。”
“真的嗎?”
“真的,我怎麼會騙你?”
雙雙放開了馮都護的脖子,眼睛忽閃地看著馮都護,然後掰了掰手指算了算:
“那,那三天夠了嗎?後天,不,大後天能回來嗎?”
大概在她心裡,三天就是很久了。
看到女兒如此模樣,馮都護心裡更是不舍。
身後的左夫人看著眼前的父女深情,忽然淡淡地開口道:
“大人不在府上,你可得好好學習,若不然,府裡可就再沒人能護著你了。”
馮都護隻覺得雙雙身體一僵。
就在他愣神的時候,雙雙麻溜地從他懷裡下來,跑到左夫人麵前,拉著左夫人的手,乖巧地說道:
“阿母,我一定會的,我以後不會再惹阿母生氣了。”
馮都護下意識地摟了摟,摟了個空氣,頓時覺得空落落的。
左夫人瞟向馮都護。
馮都護長歎一聲:“走了!”
“恭送大人中都護)!祝大人中都護)旗開得勝!”
在一眾孩子的恭送聲中,馮都護走出府門外,翻身上馬,對府門內的親人舉手示意。
然後一夾馬腹,“駕!”
馬蹄得得,在親衛的護衛下,向著城門方向而去。
驕陽似火,衣甲如血。
調動潼關守軍的軍令,早就以中都護府的名義與天子詔令一起發了出去。
這個時候,李球應該已經整軍出發。
馮都護從長安出發,並沒有等李球,而是隻帶了親衛營的將士,朝前向著武關而去。
在經過藍田的時候,他特意停留了一天,上山祭拜丞相。
一直守著丞相祠的郭模,也已經老了,身子變得有些佝僂。
有時候他會吹吹簫,或者撫撫琴,吹的是《笑傲江湖曲》,彈的也是《笑傲江湖曲》。
一些前來祭拜的江湖人士,得聞曲名,再聽到是馮都護所傳,登時驚為天曲。
“先生大才,比我用笛子吹的好聽多了。”
馮都護站在丞相的墓前,對著郭模說道。
郭模力氣已衰,平日裡少有上山,不過馮都護來了,他怎麼說也要跟著上來一趟。
聽到馮都護的讚美,他卻是沒有半點得意之色,隻是似是懷念,又似惋惜地撫著手裡的長簫,說道:
“若是丞相仍在,能與丞相琴簫合奏,何等快意!”
“丞相曾說過,等先生回來,定要與先生合奏一曲,先生與丞相,果真知己是也。”
若非知己,又如何為了丞相而慷慨赴死?
郭模笑笑,然後又歎了一口氣:
“合奏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他看了馮都護一眼,然後又再歎一口氣:
“若是有幸,能葬於丞相之側,於黃壤之下與丞相合奏,完成夙願,倒也不錯。”
馮都護聞言而知其意,笑道:
“先生心願,永已知矣。此事吾已記下,但回長安麵見陛下時,可替先生問起此事。”
想起丞相生前節儉,又讓自己在他死後要薄葬,這麼大的一座山,若是僅葬丞相一人,怕是丞相在地下也要罵自己。
更彆說丞相自己一人在山上,恐怕也有些孤獨寂寞,到時候讓郭模這個知己來陪陪他,也算是一份孝心。
郭模得到馮都護的承諾,眼睛一亮,佝僂的身子竟是挺直了幾分,然後又拱手彎腰:
“某在這裡,先謝過中都護。若是心願能了,某感激涕零……”
馮都護扶起郭模:
“先生何須如此,丞相若是能得先生相陪,怕也是高興,身為丞相弟子,是我要謝過先生才是。”
祭拜完丞相之後,馮都護繼續向東,過嶢關,終於來到武關。
句扶與孟琰早早在武關關城門前迎接:
“拜見中都護!”
“不必多禮,起!”
馮都護翻身下馬,抬頭看了看眼前的關城,對著兩人說道:
“走,進城再說話。”
武關是建在峽穀間一座較為平坦的高地上,北依少習山的岩崖。
東、西、南三麵皆環繞著武關河穀之絕澗,關城橫出河心,地勢極為險要。
關城東西各開一門,通往關中方向的西門地勢較為平坦。
通往荊襄方向的關城東麵,有四道竣嶺,高且陡峭,上山一道,不容並騎,為武關屏蔽。
故而關中隻要派兵據守此處,關城一閉,則荊襄路難通。
但關隘再險要,終是要有人把守。
前漢興於武關,亦亡於武關,可見關城之險,不在地勢,而在人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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