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
聽到這些“民間智囊”的高論,百姓皆是跟著高潮:
真是妙啊!
……
相對於市井百姓的興奮,朝廷中對此事的反應卻是有些平淡。
外朝六百石以下的朝官,在得知消息後還想著要不要琢磨琢磨朝會上的說辭或者奏章,湊個熱鬨,跟著大佬後麵說個賀詞啥的。
誰料到大佬們對這個好消息,不能說毫無反應吧,但至少也是幾乎沒什麼大反應。
這讓一眾已經想好說辭的中下層朝官不禁都有些納悶:
莫不成大佬們都對鎮南將軍有什麼意見?
若不然,怎麼反應如此冷淡?
大佬們當然不是對薑維有意見。
在這個戰亂時代,能在朝會上站在殿內,而不是站在殿外的走廊上,誰沒見過幾個風浪?
就算是以清談和宗室身份獲得高位的劉琰,早年那也是跟隨昭烈皇帝東奔西跑,南征北戰。
親眼見過或者親耳聽聞赤壁之戰,漢中之戰,夷陵之戰,隴右北伐等大戰。
見識必然不會太差了。
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一年裡最冷的時候,河內又不是蜀地。
雪辣麼大辣麼厚,大漢的將士再精銳,再怎麼能征善戰,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攻城。
最多是嚇一嚇賊人,給此次伐賊暖暖場,烘托一下氣氛。
雖說溫縣是司馬氏的老家,但司馬懿又不是傻子,早就把司馬氏的核心成員遷離溫縣了。
怎麼可能還會讓自己的宗族留在那裡?
現在還留在溫縣且姓司馬的,最多就是一些旁係。
據各種渠道傳回來的消息看,彆看現在的河內郡郡治是懷縣,但真要論起城池城牆的高大和厚實,懷縣還真不一定能比得過溫縣。
在確定放棄雒陽,或者說函穀關失守,無法守住雒陽的時候,溫縣作為可能的前線,又是司馬氏的老家,早就在不斷地增高增厚城牆。
聽說主持擴建的人還是魏國有名的巧匠馬鈞馬德衡。
經過這幾年來不遺餘力地擴建,據說現在溫縣的城牆,比懷縣還要高還要厚。
七九河開,八九燕來。
三九到七九最多也就一個來月的時間。
到了七九,大河就開始解凍。
解凍時期的大河,半冰半水,既不能行走在河麵,船隻也無法通行。
到了那個時候,如果的薑鎮南不能拿下溫縣,或者其它立足地,大軍又沒有及時退回河南,前無路,後無途,那可就危險了。
可是在冬日裡,一個月的時間拿下一個大城,何其難也?
所以莫說是朝中的諸位大佬,就算一天到晚不想理朝政,光想著吃喝玩樂的劉胖子,都知道薑伯約兵臨溫縣城下,彆看聲勢浩大,其實也就圖個聲勢浩大。
就算再怎麼把政務丟給尚書台,他也知道,今年從蜀地從涼州運到關中的各類物資,大部分都是轉運去並州了。
雒陽那邊,根本沒有分到多少。
所以自家連襟的意圖也很明顯了,雒陽就不是主攻方向。
就算是半路有個弘農王氏站出來跪舔,能提供的錢糧也不足以支撐雒陽大軍進行一場不知何時結束的戰役。
若不然,王濬就不是被連襟帶走,而是把他直接放到雒陽去,當個弘農王氏和雒陽大軍之間的中間聯絡人。
“還是得等明文出手啊!”
劉胖子半躺在躺椅裡,把手裡的戰報公文丟到案幾上,有些意興闌珊地說了一句。
連襟不出手,都沒甚意思。
快年底了,除了東征,基本沒什麼大事。
若非怕朝中大臣噴口水,阿鬥甚至還想取消今年的最後幾次朝會。
鋥亮的銅爐,裡麵燒著精煤,銅爐上方,還有一條粗大的鐵皮管子,把煤氣都引到外麵。
銅爐和鐵皮管子散出來的熱氣,整個屋子溫暖如春,讓人暖洋洋的不想動彈。
“總還是有些用處的,”陪坐在旁邊的皇後拿起公文看了一眼,笑道,“妾聽聞,薑伯約兵圍溫縣,百姓士吏,都是大感振奮,也算是提升朝野士氣了。”
皇後早幾年雖被逼得退出未央宮,居於桂宮。
但架不住帝後情深,劉胖子也不嫌麻煩,經常往皇後這邊跑。
特彆是每每被董允等人噴,每每都要往皇後這裡尋找安慰。
故而皇後雖說再不能乾預朝政,但耳目卻是不缺。
“也算吧。”阿鬥聽到這個話,彆有意味地笑了一下,“總是能堵住一些人的嘴。”
隨著大漢不斷收複舊地,無論是朝中還是地方上,各方勢力的博弈越發激烈。
就算是大漢僅有益州一地,且相父仍在,都有廖立之類跳出來指指點點。
更彆說現在大漢已是收複近半舊地。
指點宰輔治天下,指點將軍打天下,指點朝廷與他國交涉……
這些年大漢產得糧食太多,讓那些所謂的智囊高人吃得太飽了。
功如相父,亦類李邈心懷不滿者,甚至欲加夷族之罪於其上。
更彆說自己這位連襟,這些年不知沾了多少世家大族的血。
沒有的事都要捕風捉影抹黑幾句。
這大隆冬強行出兵,違背常理,不知多少人等著看笑話呢。
真要整個冬日沒有動靜,隻怕“馮不知兵,勞民傷財”的流言就要傳開來。
薑伯約現在搞出這個動靜,未必不是在連襟的計算之中。
看著皇帝對馮某人信心滿滿的模樣,皇後也是有些無奈。
這年頭,不怕來自宮內嬪妃的爭寵,卻是怕來自宮外的男人奪走皇帝的心,跟誰說理去?
對於馮明文這位妹夫,皇後的態度也是複雜無比。
有愛,也有怨——說到恨,倒也算不上。
自己這輩子最為得意的兩次投資,都算是落在馮明文身上。
一個是在馮明文創業之初,給了大力支持。
這個投資,給皇家帶來了無比豐厚的紅利。
豐厚到甚至有點自不量力地想要以內府重建南北軍,而且還是鐵甲騎軍的那種。
雖然半途而廢,但能讓帝後二人生起這等念頭的,可想而知內府是何等有錢。
第二個投資,則是想儘辦法把四娘送到馮明文的榻上。
此舉讓馮明文與皇家牢牢綁到了一起——可惜當年陛下沒有適齡的姊妹或者女兒,若不然還能綁得更牢一些。
早幾年她為什麼敢那麼挑釁?
就是因為她知道,有了這一層關係,馮明文不可能會把她怎麼樣。
最壞的情況,也就是低頭認個輸。
當然,如果她贏了,也不會讓馮明文怎麼樣——稍微改一下“宮中府中,俱為一體”的製度,對皇家不是壞事,不是麼?
反正丞相也不在了。
可惜輸了……
大漢“虛君實相”的局麵,沒有得到任何改變,反而越發深入人心。
想到這裡,皇後看了一眼懶洋洋地躺在那裡不想動彈,毫無進取模樣的皇帝,心裡越發感到無奈。
河北大戰在即,宮中府中,波瀾不驚。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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