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黎安都急著攆人了,虞無恙見好就收,鬆開了圈著他脖頸的手,扒在椅背上,下巴杵在手背,清澈無辜的眼神跟一肚子壞水和滿腦子廢料格外不搭。
“軍訓一個月,還有一周才結束。不是您說我身體不好,讓我在醫院休養嗎?輔導員那邊的請假,還是您親自去的。”
用著敬語的人表麵乖巧,話裡話外可是沒多少恭敬,“而且,明天要配合新的治療。您真要讓我這時候去學校?”
“行!你留下,我走。”
雖說逃避問題不是個好習慣,但黎安真覺得這會兒再跟他待在一個空間裡,他倆總得沒一個。
要麼自己被他氣死,要麼他被自己弄死。
見黎安真要走,虞無恙才是真急了,連忙扯住他袖子,麵上的委屈很是多了些真情實感,“你今下午不是沒有日程嗎?說好了陪我的。”
“我錯了。小叔,你彆走。”
好不容易黎安能有空,可以陪自己一整個下午,虞無恙著實舍不得因為一次試探,而浪費了兩人本就不多的獨處。
“是我操之過急了,對不起。”
虞無恙老實認錯,揪著他袖子不讓走,低垂著眉眼,顯出幾分可憐,“我是真的怕,每次想起你先前打算跟虞雅馨聯姻的事,我都覺得恐慌。如果你一直拿我當小孩子,如果你覺得我幼稚沒用,如果出現了彆的更像……”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人捧了臉,被迫仰頭,叫那想藏起的微紅眼圈暴露人前。
本不想靠這副模樣去博取他的同情的,自己想要的,也不是他的同情。
可這人就是有本事,引動自己內心所有的脆弱不安。
虞無恙抿唇望著他,臉頰被那稍重的力道拍得有些紅,收斂了偏執的眼透出無能為力的苦澀,更顯了可憐。
他若真要走,自己是留不住他的。
正是知道這一點,虞無恙才不敢將他逼得太緊,才會在做足了將人囚禁的準備後卻在行動前跟他攤牌。
自己能截斷他與外界的聯係,但一個人要離開,並不一定需要離開牢籠。
雖說以他的性子,多半會毀了籠子,弄死了自己再走。
那有運作的空間,可虞無恙唯獨不敢拿他作賭。
無能為力,他一再地認識到,麵對黎安,他所有的手段,都無法讓自己完全掌控這個人。
隻能被動地去期盼一份不確定的感情,那太累,也太難。
於是急切的,想在兩人之間建立起更深的聯係。
但同樣讓他感到無力的是,他想要的一切,都離不開眼前人的配合與縱容。
不安,滋生陰暗。
不甘,助長偏執。
有時候,他甚至會忍不住想,是不是該毀了這人,糾纏著墮入無底深淵,也好過自己一人糾結矛盾,最終孤家寡人。
可最後的最後,所有的陰暗,都止步在眼前人那雙透亮的眼前。
“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眸中蓄了水霧,虞無恙聲音哽咽。
他大概是真的瘋魔了,才會前一刻跟人插科打諢,下一秒就恨不能將人揉碎了揣懷裡,隻能自己擁有。
黎安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麼個走向,前一秒還跟自己玩笑著說腦子裡都是廢料的人,後一秒卻要哭不哭地抓著自己問該拿自己如何……
該如何。
黎安也想知道答案,自己該拿他怎樣?
他又到底想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