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浩聽娘親的言語,想想十分有道理。
當初水神族為什麼會願意幫祝七截殺自己一家三口?
如果沒有足夠優厚的籌碼,是決計無法達成這一筆交易。
洪浩不知道籌碼是什麼,但可以篤定,絕不會是世俗的金銀珠寶甚至修真界的硬通貨靈石。這些東西,是無法打動玄煬玄采兄妹二人的。
但具體是什麼,那就不得而知了。
雙方不用勢同水火,本來就是水火不容,既然要找他們幫忙,若沒有拿得出手的物件,豈能答應?
洪浩點頭應承,“娘親說得是,我助種夔大哥,勾走了她夫君殘魂,她對我恨之入骨,斷不會出手相幫,還須想想如何才能讓她動心……”
祝宓道:“孩兒也不必急於一時。這幾日你馬不停蹄連軸轉,為娘見你辛苦操勞也是心疼,你先歇息幾日再講其他。”
洪浩無奈,隻得先辭了娘親。
他心中煩悶沒個抓拿,便出了宮中,隻在城中大街信步閒逛散心。
他本是低頭想心事,卻聽見前麵有些熱鬨,抬頭一望,一個怒氣衝衝的肥胖婦人,正揪著一個矮小乾瘦男子耳朵,邊走邊罵。有不少看熱鬨的男女老少一路跟隨。
這乾瘦男子咧著嘴,不斷倒吸涼氣,顯見是吃痛。
“我女兒嫁你這遭瘟的,當真是豬油蒙心,倒了八輩子黴。要不是被你騙去小樹林,老娘決計不肯讓她嫁你這狗日的王八蛋。”
洪浩聽言語卻是丈母娘跟女婿,這丈母娘粗鄙彪悍,罵得難聽,顯見對這姑爺並不待見。全不管王八蛋卻是把自己女兒一並罵了。
乾瘦男子隻是苦著臉,辯解道:“嶽母明鑒,小婿卻是被你家女兒欺我瘦小,強拖進小樹林……”
看這婦人身段,若她女兒繼承了她的衣缽,乾瘦男子這體格決計不是對手。
婦人見他還敢頂嘴,更是來氣,“你個挨千刀的,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若不肯,她肚子總不會平白就鼓了起來。”
乾瘦男子哭喪著臉,“不講還好,講起來我差點沒被她一屁股坐死……肩胛處貼了濟世堂三劑膏藥才好。”
聽男子這般講話,看熱鬨眾人不禁一陣哄笑。
還有促狹看客對婦人玩笑道:“老婆子,不曾想你家女兒竟是個胖觀音哩。”
這婦人不管那許多,又對乾瘦男子數落:“眼下我女兒大著肚子在家,你不端茶遞水小心伺候,卻跑出來與人吃酒,大家評評理,這該是不該?”
眾人聽罷,覺得這一回是老婆子占理,紛紛指責乾瘦男子枉為人夫。不管怎樣,為孩子便是受些辛苦也是應該。
男子急忙解釋:“並非時常,隻是今日幾個光腚玩耍到大的夥伴突然來家中做客,我與娘子沒有準備飯菜,這才帶夥伴出來酒樓,辦一個招待。娘子出門不便,我原本是等吃完給她帶些。”
婦人不屑一顧,冷哼一聲,“你狗日的,幾個光腚夥伴陪你玩耍到大才幾年?老娘女兒卻要光腚陪你玩耍一輩子,孰輕孰重你個殺才卻分辨不清?”
眾人聽罷,哄然大笑,氣氛十分熱烈有趣。
說到此處時,正與洪浩麵對麵對向而過。他也聽得清楚,見這婦人雖是說得粗鄙,卻也有幾分道理,不禁啞然失笑。
當下煩悶的心情也稍微輕鬆了一些。
“嘖嘖嘖,老爺還能笑得出來?”靈兒卻給他潑涼水。“老爺眼下境地還不如那個男子。他丈母娘雖然嫌棄,總還是認他是女婿。”
洪浩一聽,的確是如此。按小炤所講,算日子玄薇此刻差不多也是大肚子了,自己便是想要端茶遞水都沒個機會,還好意思笑乾瘦男子。
當下便又苦了一張臉,無限惆悵。
他漫無目的四處遊蕩,卻又不知不覺到了祝軻的府邸。
這座府邸是當年祝七憑借戰功掙下,用失去雙腿和兒子的命換來的。他辭去長老之職後,平日隻在府中單獨的一座小院起居,偌大的府邸,平日都是祝軻打理。
府邸大門上方“忠勇侯府”的門匾尚未去掉,現在看來,這紅底金字的門匾卻顯得格外的滑稽諷刺。
洪浩站在門外,望著大門上的封條,不禁生出感慨——短短幾日,物是人非,宛若夢幻。
要是自己沒回來,祝軻應該還是後輩中的翹楚,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接任族長。
“駕,駕,駕——”隨著吆喝聲,一個少年騎著竹馬由遠及近,正是癡兒祝芒。
現在這裡已是謀逆重犯的查封之所,人人避之不及。隻有祝芒還一如往常,每日都要來尋哥哥——儘管娘親叫他不要再來此處。他每日都要來此看看哥哥回來了沒有。
他的世界沒這麼複雜,也沒這麼勢利,他隻是知曉哥哥願意陪他玩耍,對他很好。
沒看見哥哥,卻望見洪浩,祝芒有些失望。
不過他還是走到近前,遲疑道。“你知不知道祝軻哥哥什麼時候回來?”
洪浩一愣,隨即溫和一笑,“再過幾日,你祝軻哥哥就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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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少年咧嘴笑了起來。“我娘親講哥哥不會回來,我就知道她是騙人。”
洪浩心中一動,當時隻以為血脈不純的話,是祝安教他,現在回想,卻應該是祝七。
祝安那生冷性子,怎有如此閒心教祝芒這些話。隻有祝七,他有的是時間,慢慢教會癡兒說那些話。
祝芒每天都要來找祝軻玩耍,自然也有很多時候祝軻不在。去小院找祝軻的情形肯定時有發生。
洪浩便和藹問道:“你是不是經常去祝七爺爺那裡找哥哥?找不到時會不會在小院等哥哥回來。”
祝芒點點頭。“七爺爺對我也很好,會讓我就在他那裡等哥哥回來。”
“那你知道祝七爺爺平日在小院裡都乾什麼?”
“爺爺看書,爺爺有好多好多的書……房子裡全是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