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局麵,說不得,隻有劍下見真章了。
洪浩做最後的努力,“前輩,我自踏入修仙一途,便知蜀山劍派是匡正除魔,濟世救人的名門正派,心中也敬仰得緊,實在是不願與諸位長輩兵戎相見……”
“你這娃兒,既然知道我宗門宗旨,眼下我等也給你機會,”太武長老歎息道,“為何還要執迷不悟?”
洪浩無言以對。他總覺冥冥中自有天意,現在看來,卻是一點難以言喻的氣機牽引,傳到此地並非純屬偶然。
若不是如此,打死也不會知曉自己還有一個師伯。但眼下既然知曉了,師伯又與師父有血契,萬一夢境是真的……師伯就是知曉師父死活唯一的關鍵人物。
但這些卻無法與蜀山派長老說得分明。
終於,自己第一回站在了景仰敬佩的蜀山派對立麵——或者說,錯誤的一麵。
當下隻有苦笑一聲:“多說無益,諸位長老,請——”
玄霄長老臉色鐵青,“那就讓老夫看看,你的劍夠不夠硬!”
話音未落,手中法訣已引動鎮妖塔地脈靈氣,身後三柄長劍發出龍吟般的清嘯,破空而出。
三劍懸於半空,劍尖朝下,呈品字形排列,劍身流轉著幽藍寒芒,仿佛三顆墜落的星辰,將整個第五層映照得一片森然。
清微長老與太武長老同時踏前一步,雙袖鼓蕩,劍氣如潮水般湧出,與玄霄的三劍遙相呼應。刹那間,虛空震顫,無數劍影自三人腳下升起,交織成一張遮天蔽日的劍網,劍光所過之處,連空氣都發出尖銳的撕裂聲。
洪浩深吸一口氣,體內朱雀之力如江河奔湧。身後洞天劍悄然顯現,劍尖輕顫間,竟發出與蜀山劍訣相似的清越劍鳴。
“萬——劍——訣!”
一聲長嘯,洞天劍突然爆發出耀目紅光。那光芒如同實質,在空中分裂、再分裂,轉眼間化作漫天劍影。每一道劍影都凝實如真劍,劍身上竟都有朱雀離火熊熊燃燒。
這些凝實的劍影在空中迅疾遊走,密密麻麻卻相互間沒有絲毫碰撞,隻隨著洪浩心意交織飛舞。炙熱的劍氣已經教三長老肌膚刺痛,護體罡氣竟被無形劍意割出細密裂痕。
太武長老急忙掐訣:“結三才劍陣!”
三位長老同時揮袖,三柄飛劍在空中交織,化作一道劍輪。但在這鋪天蓋地的劍影麵前,竟顯得如此渺小。
“去!”
隨著洪浩一聲輕喝,萬千劍影如狂潮巨浪鋪天蓋地。劍鋒未至,淩厲的劍氣已將地麵割裂出道道溝壑。
"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中,三柄飛劍組成的劍輪應聲碎裂。三位長老同時噴出一口鮮血,踉蹌後退。
煙塵散去,令人震驚的一幕出現了——所有劍影在即將觸及三位長老時突然靜止。
隨即向下將地上無麵人折騰許久稍微結成的碎塊分割得更加細碎,有些甚至被切成粉末。這一回,沒有十天半個月,怕是愈合不成。
雙方打架,最終卻是他承擔了所有,不知無麵人心中作何感想。
“前輩,得罪了。”洪浩深深一揖,“晚輩實在有不得已的苦衷。”
三位長老麵麵相覷。玄霄長老抹去嘴角血跡,突然大笑:“好!好一個萬劍訣!”他轉頭對兩位師弟道,“此子劍心通明,方才分明可以取我等性命,卻及時收手……”
清微長老神色複雜:“小娃兒,你怎生會我蜀山派失傳的萬劍訣?”
洪浩並不隱瞞,“就在剛才,就在此處學會。”他突然福至心靈,“是李逍遙前輩所授,若非如此,晚輩恐怕……恐怕絕非三位前輩對手。”打敗自己的是自家的劍法,麵子上便好過了許多。
既然洪浩已經把樓梯搬來……
太武長老便道:“玄霄師兄,這小娃兒既然得了逍遙祖師的傳承,也算是天意,不如……”
玄霄長老點點頭:“小娃兒,既然有這一層淵源,我等也不想為難你。但不能放走鎖妖塔囚徒是我蜀山派鐵律,你要麼單獨跟我們出去……”
說罷意味深長繼續:“要麼就學逍遙祖師,自己憑本事救人出去。”
洪浩想也不想,抱拳作揖:“多謝幾位長老美意,晚輩自知理虧,不敢勞煩長老。麻煩諸位幫我帶個口信給青萱婆婆,就講改日定去叨擾,討杯茶吃。”
言下之意已經很明顯。
幾位長老見他說得堅決,知道勸解無用。反正洪浩搬了樓梯,麵子上也過得去,便借坡下驢,徑直去了。
眼見三位長老離開,柳青蘿重重歎息一聲,“洪師侄,這大好的出塔機會,你不該……不該浪費了。我並非無辜之人,坐牢亦不算冤枉……”
萬年青也道:“柳夫人說得極是,我也是戴罪之身,其實出去……我也無處可去,還不如就在塔中。”
洪浩目光掃過柳青蘿與萬年青,突然咧嘴一笑:“師伯,前輩,你們說的都對——按道理,我確實不該帶你們走。”
萬年青的獨眼微微一顫,卻見洪浩突然抬手按住心口:“但師父教過我,這世上有些事,不是用‘該不該’來衡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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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直身體:“萬前輩當年私放妖女,想必也有自己的道理。至於師伯——”他看向柳青蘿鎖骨處的疤痕,“能為師父擋野豬獠牙的人,我不信會是無惡不作之徒。”
旋即轉而正色道:“今日我帶你們走,不為彆的——”他指了指心口,“就為這兒不痛快。若日後證明我看走了眼……”
逾常劍突然自行顯現,寒光映照三人麵容。
“我替老爺收拾乾淨。”
終於來到第六層的入口處。
望著階梯深處傳來的昏暗光芒,萬年青的獨眼突然泛起渾濁的淚光:“七百年了,紅苕,一轉眼已經七百年了……”
洪浩大為驚奇,“前輩,紅苕是誰?”
萬年青歎氣兩聲,語氣哀傷:“紅苕……紅苕便是當年我要私放那個妖女,她之前就關押在第六層。”
“呃……”洪浩明白了萬年青在感懷過往,“這妖……這紅苕想必有些特彆,七百年了,前輩還念念不忘。她泉下有知,亦當欣慰。”
小炤也道:“老頭子,這紅苕是不是很漂亮?”
萬年青倒不避諱,“嘿嘿,狗日的,大咪咪,翹屁股……”
柳青蘿和小炤瞠目結舌。
洪浩乾咳一聲趕緊道:“前輩,逝者已矣,節哀順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