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
一聲清越鳥鳴劃破長空,三足金烏振翅而來,金色的羽翼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它盤旋在眾人頭頂,銳利的目光直直盯著洪浩。
“奇怪!”謝籍嘀咕道,“小師叔,這金烏對你有些意思,多半是隻雌鳥。”謝籍幫師父出頭,當年洪浩帶回秋靈他便頗有腹誹。
洪浩抬頭望去,金烏每啼叫一聲,自己經脈便會微微震蕩。看來是體內那一絲真火與金烏產生了共鳴。
“大家小心些……”暮雲提醒道,“金烏既至,那兩個老怪物必不遠矣!”
洪浩卻道:“無妨,我來與他們講道理。”
話音未落,遠處天際突然亮起兩道流光。一道如流星墜地,轟然砸在不遠處的山頭上;另一道則如長虹貫日,瞬息間已至眾人麵前。
煙塵散去,露出誇孫那魁梧如山的身影。他肩扛半截石柱,銅鈴般的眼睛死死盯著洪浩,粗聲粗氣:“無恥小賊,這次決計不會讓你逃脫。”
赤陽真人輕飄飄落地,端詳洪浩一陣,冷哼道:“小毛賊,想不到你體內竟還藏著一縷真火,難怪金烏追著你不放。”
洪浩剛得了逆天訣,底氣十足,含笑道:“二位莫要說得這般難聽……”說罷一指天上盤旋的金烏,“它又沒有認主,二位便大言不慚以主人自居,怕是有些不妥。”
“放屁!”誇孫怒道:“小太陽我到手已經不知多少年月,怎地不是俺的?”
“好好好……”洪浩仍是和顏悅色,“就算小太陽是你先捉到,眼下已經不是小太陽,是三足金烏,跟小太陽已然沒有關係。”
“就是!”謝籍幫腔,“這三足大鳥又不是你日小太陽所生,你又不是它老子……你喚它,它答應你麼?”要講歪理,此間無人能敵謝大公子。
“這……”誇孫一時語塞,竟不知如何回答。他祖上誇父,腦袋便不怎麼靈光,不然也不會去追太陽把自己活活累死。
洪浩又對赤陽真人道:“你也一把年紀,須知‘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想不明白麼?我眼下還肯與你講理,不過是憐你垂垂老矣,還望你迷途知返,見好就收……”
謝籍又補充道:“老頭子你一把年紀,哪裡還耍得動真火,眼下回去找個交淺言深的老伴,安度晚年才是正經。”
赤陽真人聽得臉紅一陣白一陣,立刻就要發作。
洪浩見他模樣,誠懇道:“老前輩最好莫要動手,非是我托大,適才剛學了一招,我還未能控製自如,打起來萬一有個失手,傷到前輩殊實不美。”
無形裝大最為致命。
誇孫和赤陽二人臉色陰晴不定,猶豫不決——想是在心中計較洪浩言語真偽。
洪浩輕歎一聲,知道不顯露點真本事,這二人決計不肯善罷甘休。
當下不慌不忙,體內朱雀之力按照逆天訣的法門運轉起來。水月劍突然迸發出刺目藍光,劍身微微顫動。
他咧嘴一笑:“老前輩所授這招,請二位品鑒!”
“逆!天!訣!”
隨著一聲暴喝,水月劍出鞘的刹那,整片天地仿佛都為之一靜。緊接著——
一道青藍交織的劍氣橫掃而出,所過之處山石崩裂,大地震顫!誇孫倉促舉起石柱格擋,那號稱能扛山嶽的石柱竟如豆腐般被一分為二!赤陽真人祭出的金焰屏障更是瞬間潰散,整個人被餘波掀飛數十丈!
煙塵散去,隻見二人所在之處,一道百丈長的溝壑筆直延伸,沿途草木儘成齏粉。誇孫半跪在地,胸前一道劍痕深可見骨;赤陽真人道袍破碎,嘴角溢血,眼中滿是驚駭。
“這……”赤陽真人聲音發顫,“這哪是劍法?分明是天威!”
誇孫更是麵如土色。他引以為傲的誇父族體魄,在這一劍麵前竟如紙糊般脆弱!
洪浩悄悄甩了甩發麻的手腕,劍尖斜指地麵:“現在,知否?”
須知洪浩這一劍並非是刻意針對他二人斬出,隻是尋常演示,他們所受的不過是這一劍餘波影響,若是存心想要斬殺,二人此刻恐是已經攜手黃泉作伴。
二人麵麵相覷,既驚駭於這招的威力,又不甘心就此退去。畢竟千萬年的謀劃被洪浩橫插一杠子,實在是比死還難受。
其實洪浩也未生出斬殺他二人之心,不過是想憑借此招讓他們知難而退。講真,雖說真火無主,能者得之,但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換把椅子坐,他若是誇孫或者赤陽,被人如此撿漏,一般也會意難平。
故而並不能堂而皇之,問心無愧。
誇孫本就是一根筋,此刻脖子一梗,“俺們辛苦一場,你小子一來就想撿漏,沒有這般道理。”
“正是此理。”赤陽這一輩子十有八九的時光都耗在了與誇孫爭奪小太陽,最後如此收場,教他希望破滅,“老夫又不是裁縫,卻給你做嫁裳?”
眼見二人不肯離去,洪浩撓撓頭道:“你們打又打不過,走又不肯走,倒是麻煩……這樣,我讓你們去叫幫手,叫多少都行。今日便讓你們心服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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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籍見小師叔豪氣,倒比自己得了天大機緣造化還歡喜,“就是!二位若不服氣,儘管叫人便是。你便是將那大羅金仙叫來,我小師父一般打得哭爹喊娘。”
這裡是連地圖上都不曾標注,鳥不拉屎的荒蕪地界,千百萬年恐怕都隻屬眼下最熱鬨,卻讓誇孫和赤陽何處叫人?
謝大公子這番話,無非是篤定二人並無法子,趁機占些言語上的便宜。
隻不過不知該說他是口含天憲,言出法隨;還是該說他命帶烏鴉,禍隨言至。
他話音剛落,天空中突然裂開一道金光璀璨的縫隙,一道威嚴的聲音如雷霆般炸響:
“何人要將貧道打得哭爹喊娘?”
霎時間,整片天地仿佛凝固。眾人隻覺渾身靈力一滯,連呼吸都變得困難。隻見那裂縫中緩緩踏出一位金袍仙人,頭戴紫金冠,腳踏祥雲靴,周身環繞著九輪金色光暈。
“大羅金仙?!”赤陽真人失聲驚呼,雙腿一軟跪倒在地。誇孫更是麵如土色,龐大的身軀不由自主地矮了半截。
那仙人目光如電,掃過眾人。謝籍隻覺得渾身一涼,仿佛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冰天雪地裡,連神魂都在顫抖。
洪浩等人俱是一驚,沒料到謝籍這小子竟真的招來了大羅金仙。但眾人站得筆直,並不因金仙的威壓氣勢便跪倒。
其實卻是錯怪了謝籍,這大羅金仙趕來,並非是因為謝籍一句話,而是洪浩先前一劍破了金仙布下的鎮壓符,引起感應,這才趕來。
正好聽見謝籍吹牛說那句大話而已。
“本座感應到天地異動,特來查看。”金仙的聲音不帶絲毫感情,“原來是幾隻螻蟻在作亂。”
他目光落在洪浩身上,突然眉頭一皺:“嗯?這劍氣……”
洪浩隻覺得一股無形的威壓如山嶽般壓下,膝蓋不由自主地彎曲。但他咬緊牙關,硬是挺直了腰杆,一聲不吭。
他素來對天上之人無甚好感,尤其是方才經曆了與老匹夫的談話,對天上行徑更是不齒。
“有趣。”金仙突然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區區凡人,竟能施展這等逆亂天道的劍法?”
他抬手一揮,一道金光將洪浩籠罩:“讓貧道看看,是誰教你的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