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浩洞天一振,劍鋒直指蒼穹,豪氣乾雲道:“既然兩路仙家齊至,不知是要一起上,還是分開賜教?”
並非他不知死活,妄自尊大,實在是一路走來,真神假神見得多了,對神仙已無初時的驚豔震撼之感,將相神仙,也要凡人做。
西邊三位劍仙聞言,先前為首那人冷哼一聲:“我鐘大可行事光明磊落,豈會以多欺少?你且先與東邊那幾位了結恩怨,我等自會與你公平一戰。”
說來劍仙這一點倒是光明磊落,亦或是對自己的劍道極具信心,不屑群起而攻之。
老嫗手中翠竹拐杖輕輕一頓,冷笑道:“小娃娃好大的口氣。既如此,老身便先來,再領教領教你的兩重天!”
當年洪浩同時喚出水月和洞天兩把劍,一冷一熱,一陰一陽,讓洪浩頓悟了陰陽相濟,萬物生發,自創了一招兩重天,讓老嫗猝不及防吃了大虧。
故而老嫗到現在對兩重天一式還記憶猶新,總以為洪浩一招新吃遍天,今次還是會故技重施,她卻早已有了十足把握。
她卻不知洪浩一路走來,機緣造化源源不絕,早就今非昔比,尤其劍法,“斷海”,“萬劍訣”,“天劍”,“逆天訣”……想來總有一款適合她。
話音未落,她手中翠竹突然暴漲千丈,化作一條青色巨龍,龍身閃爍著玄奧的符文,朝洪浩當頭壓下。
洪浩不閃不避,洞天劍一劍斬出,金紅交織的劍氣如長虹貫日,與那青龍狠狠相撞一堆。
雖講太陽真火與朱雀離火爭風吃醋,都在爭奪主導地位,但臨陣對敵,那卻一點不含糊,總是一體同心,斷不會偷奸耍滑,出工不出力。
“轟——”一聲巨響,青色巨龍消失,老嫗已經收回翠竹杖。
她臉色鐵青,看得分明,翠竹杖雖是天上仙家寶貝,卻已經被洞天這一斬,在竹杖上留下深深一道黑色焦痕,通體青翠碧綠中顯得極為醒目紮眼。
“老婆婆既然想再看看兩重天,我自當成全。”
隨著話音落下,洪浩雙劍齊齊飛出,水月劍泛起幽藍寒芒,所過之處凝結出細碎冰晶;洞天劍燃起橙紅烈焰,周圍空氣因高溫扭曲。兩柄神兵極速旋轉,最終在在洪浩的頭頂彙聚成了一道流轉不息的太極圖。
雖然還是那一招兩重天,但此刻施展的威力,比當年不知翻了幾番。
洪浩心念一引。懸浮在空中的水月、洞天雙劍驟然再次加速,冰火交織的太極圖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他並指成劍,向前輕輕一點:“去!”
太極圖應聲壓下,帶著碾碎虛空的氣勢撞向三仙屏障。老嫗看得分明,沉聲喝道:“全力抵擋!”三人同時掐訣,三色屏障光華大盛。
碰撞的瞬間,整個天地都為之一靜。隨即爆發出刺目的白光,衝擊波將方圓百丈的地麵生生削低三尺。煙塵中,三道身影倒飛而出,在雲間劃出長長的金色血線。
老嫗勉強穩住身形,手中翠竹杖已斷成兩截。她低頭看著自己狼狽的模樣——左半身覆滿冰霜,右半身焦黑冒煙,道袍碎成布條,哪還有半分仙家氣象。
同來的另兩位仙人也是一般情形。
洪浩並不乘勝追擊,當年老嫗敗了便走,並不糾纏,還是有仙家的體麵。
果然,老嫗歎一口氣,與另兩位同伴不知說些什麼,三人便消失不見。也不知算不算瑤光又躲過一次大劫。
洪浩轉頭過來,又對著三名背劍仙人道:“下一位?”
一擊得手,又開始無形裝大,莫法,眼下實力不允許他低調。
鐘大可點點頭,上前一步平靜道,“你這娃兒有點意思,竟是得了真火與離火雙重力量加持,又有水月洞天,難怪這般硬氣。”
到底是仙人,洪浩方才施展這一招,底細已經被他看得清楚明白。
須知他可是兩千年前當世無敵劍修,在世間橫著走之時,暮雲還穿著開襠褲玩泥巴,王乜的師父華陽真人還是青澀小夥。
洪浩不以為意,“慚愧慚愧,不過是機緣巧合,不值一提。”嘴上說著慚愧,臉上卻半點慚愧也無,當真隻是客套話。
“三招!”鐘大可麵無表情,“三招之後,你若還能站著,我便不管此事。”他回頭望一眼另外兩位劍仙,“不過我隻講我自己,卻不能替他二位做主。”
洪浩點點頭,飯要一口一口吃,事情要一樁一樁做,慢慢來便是。
隻不過待到鐘大可拔出劍的一刹那,洪浩便知自己路漫漫其修遠兮。本以為劍道一途,自己也算是山頭人物,卻不料隻是坡頭人物。
鐘大可緩緩拔出背後古劍,劍身出鞘的刹那,天地驟然一暗。
"第一劍。"
他輕描淡寫地揮出一劍,看似平平無奇,卻讓洪浩瞬間寒毛倒豎。那劍氣初時細若發絲,轉瞬間便化作遮天蔽日的劍網,每一道劍氣都蘊含著斬斷山河的威能。
洪浩倉促間全力催動劍招,金烏真火與朱雀離火交織成盾。然而劍網落下,火盾如紙糊般破碎。洪浩悶哼一聲,胸前爆開數道血痕,踉蹌後退十餘步。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若不是玄武殼的護持,這第一劍便能教他倒地不起。
"第二劍。"
鐘大可劍勢未收,反手又是一劍。這一劍更顯樸實,卻讓方圓千丈內的靈氣瞬間凝固。洪浩駭然發現,自己與雙劍的聯係竟被生生切斷!水月、洞天兩劍如斷線風箏般墜落。
洪浩咬牙掐訣,逆天訣調動全身二火之力周身急速運轉,全力防護。然而鐘大可的劍光如入無人之境,輕易穿透防禦。洪浩右肩爆出一團血霧,整條手臂頓時失去知覺。
"第三劍。"
鐘大可終於踏前一步,這一劍樸實無華到極致,且速度並不快,卻讓天地為之失色。但洪浩隻覺周身空間都被鎖定,連呼吸都變得困難。他拚儘全力想要閃避,卻發現連指尖都無法移動分毫。
這一刻,洪浩似曾相識,被通天山莊老祖樓磐打壓,一寸一寸深陷地下之時,便是這種無力之感。
不過也有不同,同樣是無力,樓磐的功法陰鶩,讓他是深陷泥潭的不自在,生出許多憤懣不甘;而鐘大可這一劍,卻是如他們師徒殺豬時,將豬拖到殺豬台上,強力按住動彈不得,卻是堂堂皇皇,正大光明,教人服氣。
原來仙人和仙人的差距,也似人與人的差距一般,有雲泥之彆,霄壤之殊。
他知這一劍過後,自己決計不能站立,謝籍那小子剛剛才升的化神境,又要如墨無涯一般被打回元嬰。
當年沒能護住墨無涯,眼下又不能護住小師侄,狗日的,這修仙修得有何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