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小雀雀,我爹爹怎樣了?”小屁孩著急忙慌的模樣,顯見十分關切。
“朱雀大人,我好歹和你一般也是神鳥……”少鵹苦笑道:“怎麼也不算小雀雀吧。”
“你個狗日的,叫我紅糖。”小屁孩糾正道,一吸鼻涕,“老子是大雀雀,你不是小雀雀是啥?”
麵對紅糖的臟話,少鵹不以為意,紅糖跟著大娘學了一肚子的臟話,他罵又罵不過,打又打不過,隻有放寬肚皮,不與他一般計較。
不過免不得嘀咕,“這這這……紅糖,是你求我辦事,怎生弄得是我求你一般。”
紅糖小手一叉,活脫脫大娘模樣,“老子要不是被老太……被玄女禁製,出不得門,還須找你?少廢話,我爹爹到底如何了?”
“還好沒死。”少鵹回道,“不過修為功法儘失,腦袋也不太靈光……以前的事情全不記得了。”
原來當日洪浩使出斷水,又生生收回,強大的劍意反噬讓天上的紅糖瞬間知曉他命懸一線凶險無比。但他還在被懲戒期間,根本衝不破九天玄女布下的禁製,根本無法離開居所。
非但他離不開,就連他上次放泥娃娃下去幽若城幫洪浩,這個漏洞也被發現,玄女又打了補丁,連泥娃娃稱心也一並離不了紅糖所居之所。
故而到後來,洪浩再也沒有收到和紅糖相關的消息——並非紅糖把他遺忘,而是心有餘力不足。
這一回實在太過凶險,紅糖按捺不住,叫了少鵹下去幫他探清楚洪浩狀況。少鵹本來對洪浩也頗有好感,自然也就順水推舟應承下來。
聽了少鵹言語,紅糖一愣,“我日,我爹爹失憶了?連我也不記得了麼?”
“非但記不得你,連你娘也不認得……”少鵹歎一口氣,便將洪浩巧遇唐綰轉世的小女孩一事也告知了紅糖,最後道:“你娘外柔內剛,心性堅定,孟婆湯也未能完全抹除她前世記憶……”
“偏偏你爹眼下又是失憶形狀,倘若清醒,看見小女孩模樣,再一推歲數,恐怕就認下了。”
“狗日的,這個眼下還不急,”紅糖似乎想起遙遠的往事,“反正現在相認也還不能打架……”他還是小雞仔之時,就看慣了爹娘打架,每次都是爹爹敗下陣來。
他擔心的是另一點,“我爹爹現在豈不是連個凡人都能欺負他?”
“那倒不至於,”少鵹解釋道:“你自己也知,現下他體內朱雀離火雖然極弱,終究是沒有熄滅,另外你爹得了機緣,還有一股太陽真火……這兩股火讓他體魄強健,尋常人等還是奈何不得。”
“不過……”他話鋒一轉,“隻要是修士,哪怕煉氣五層的普通修士,都能輕鬆拿捏你爹。”
“那你講個錘子!”紅糖急得跳腳,在他看來,這些統統都是普通人,“講來講去還不是隨時都有性命危險……他身邊可有厲害的人物相護?”
“沒有……”少鵹如實講來,“隻有一個尋常寡婦在他左右。我已經打過招呼,讓她莫要睡你爹爹。”
紅糖並不關心爹爹會不會被寡婦占便宜,他隻怕他爹被修士打殺死球了。
“你個狗日的,總要想個法子……”紅糖著急道,“護我爹爹周全。”
少鵹微微一笑,“莫慌莫慌,我早在你娘送你爹的金鈴鐺上做了手腳,元嬰之下的修士都應付得來……”
“錘子喲,那撞見元嬰之上的我爹爹不就麻煩了。”
“哎呀,他現在隻如凡人,平日接觸都是尋常百姓,山上山下總歸兩個世界,便是金丹境修士怕也難得一見,你無須太過於擔憂。”
“再講,化神之上的修士,已能瞧出鈴鐺蘊含仙家氣象,動手前不得掂量掂量?”
少鵹講得不無道理,紅糖也無話可說,不過他受大娘影響頗深,向來不願嘴上吃虧——
“萬一有哪個賣屁眼的不開眼呢?”
……
日頭西沉,王寡婦和洪浩終於望見青雲觀的輪廓。山路崎嶇難行,兩人走了大半天才到此。洪浩還好,王寡婦腿腳早已酸痛不已。
“姐,這台階好高,你還能行麼?”洪浩仰頭望著看不到儘頭的石階,眉頭微皺。
王寡婦擦了擦額頭的汗:“心誠則靈,咱們慢慢爬。”她掏出馬神婆給的桃木符,緊緊攥在手裡。
兩人爬了約莫一半個時辰,在天擦黑時終於來到觀前。
青磚黛瓦的道觀並不奢華,卻透著幾分出塵之氣。觀門上方“青雲觀”三個大字筆力遒勁,隱隱有靈光流轉。看來此處並非尋常道觀,卻是個修真之地。
“兩位善信有何貴乾?”一個年輕道士迎上前來,目光在洪浩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不過他一個煉氣期弟子,自然是看不出絲毫端倪。
千江月小姑娘隨身護衛熊大熊二,兩兄弟皆是洞虛境高深修士,尚且瞧不出。
王寡婦連忙行禮:“小師傅,我們求見玄誠道長。”她掏出桃木符,“是馬仙姑引薦的。”
道士接過桃木符,“既如此,請隨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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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幾重院落,來到一處僻靜的小院。院中石桌旁坐著一位須發皆白的老道,正在打坐。
“師父,有人持馬仙姑的信物求見。”年輕道士恭敬道。
玄誠道長抬起頭,目光如電掃過二人。在看到洪浩時,不知為何心中一凜。
“奇怪……”玄誠心中暗忖:“自己好歹是築基的出世高人,為何會被一個凡人震懾?”他自然不知曉是少鵹對金鈴鐺做了手腳的緣故。
“你們先下去。”老道揮退弟子,示意二人坐下,“馬老婆子還好嗎?”
王寡婦局促地搓著手:“仙姑她……看水碗時受了傷……”旋即將之前在馬神婆那裡發生之事講了一回。
玄誠歎了口氣:“她道行淺薄,偏要逞強。”他轉向洪浩,“這位小友,可否讓貧道把把脈?”
洪浩茫然伸出手。玄誠三指搭上脈門,隻一瞬間,他猛地睜眼,像是被燙到般縮回手。
“道長?”王寡婦緊張地問。
“你這兄弟可是如我輩一般?希夷曼倩之流?”陳摶和東方朔字號,代指修仙中人)
“啥是希夷曼倩?”王寡婦的眼睛透著清澈的愚蠢,顯見是一頭霧水真不懂。
玄真瞧王寡婦模樣,不動聲色心中篤定,知她的確隻是鄉野村婦。
那便好辦,隻要不是同道中人裝豬吃象,上門踢場子,尋常凡人百姓,自然是輕鬆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