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前黑暗中忽然出現一大串火把,火把的亮光照耀的黑夜通紅一片。
在趙湛麵前出現一隊全副武裝的甲兵。
不是禦前班直,是禁軍西大營的甲士。
領頭的赫然是吳閔子侄吳君。
吳君身上的甲胄,換成了紫色大袖圓領袍,頭上的鐵盔,也變成了直腳襆頭,配上他如狗熊一般的身軀,破有一點不倫不類的德行。
“臣拜見官家,官家萬歲!”吳君揮袖行禮。
趙恒掃視一圈,咽了口唾液,背手斥責道:“吳君,朕記得你去了禁軍西大營?”
吳君點點頭,眼角滿是得意,抬手抱拳,開口就是敬稱,“承蒙何栗何相公看重,臣已經任禁軍西大營指揮使。”
“吳君,朕記得禁軍指揮使乃是四品以下,你這身紫袍是哪來的?”
趙恒瞪著他,隱約猜出對方今夜突然出現在皇宮,怕不是好事,“捷越官階,乃是大罪,吳君,誰給你的膽子?”
吳君認真點頭,臉上卻無半點畏懼,“官家所言不虛,可臣已經在今夜剛剛升任樞密院兵馬司。”
“胡說八道!”
趙恒皺眉,語氣不悅道:“樞密院兵馬司乃是上品官階,必須朕親自下旨,朕何時下過這道聖旨?”
“假傳聖旨,你們吳家好大的膽子!”
吳君嗬嗬一笑,“官家恕罪,是太上官家下的旨。”
“胡說八道,你這是……”趙恒忽然啞口。
隻見吳君長袖一展,掏出一道明黃色的聖旨。
“官家,聖旨還在呢,您要不要看了一眼,辨認一下真偽?”
趙恒臉色愈發難看,深吸一口氣,壓住怒火,冷聲道:“就算你現在是樞密院兵馬司,也沒有權利帶兵入宮吧,這可是造反的重罪?”
聽到這話,吳君依舊毫無懼色,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樣,又掏出一封聖旨,壓低聲音,“官家,太上官家有旨意,如今金韃人兵臨城下,恐防宮裡有賊人作亂,命臣帶兵入宮警戒。”
“混賬!”
“東京府尚且還是趙宋的城,皇宮哪來的賊人作亂!”
“吳君,敢阻攔朕,朕滅你吳家滿門!”
麵對趙湛歇斯底裡的怒罵,吳君始終不為所動,眼底反而冒出一絲絲不屑,手中聖旨慢慢抬高,高過頭頂,“官家,太上官家的聖旨在此,請官家不要讓臣為難!”
“你!”
趙恒被氣的胸膛起伏不定,攥緊的拳頭控製不住的顫抖,兩顆眸子如兩個熊熊燃燒的火球,憤怒到了極點。
這要是換了趙湛在場,吳君今夜鐵定要挨一頓胖揍,甚至小命不保。
可趙恒卻也隻是怒視著吳君,最後撂下一句狠話,“此事朕一定會向太上官家問個清楚,到時候希望你還如今日這般態度!”
吳君始終不卑不亢,目送趙恒離開,這才輕笑一聲,“官家,請恕臣之罪。”
可表情和語氣沒有半點尊敬,反而是充滿了不屑一顧。
“大人,咱們接下來咋辦?”一旁副將滿臉忌憚的詢問道。
吳君甩了甩長袖,露出兩支粗壯的手臂,得意洋洋,“議和之事,乃是大事,不可出半點紕漏。”
“太上官家有令,在議和落地之前,皇宮內任何人不得離開,包括當今官家。”
“諾!”副將表情一沉,連忙應道。
與此同時,刑部大牢。
趙湛雖然在坐牢,可依舊是有酒有肉。
畢竟身份擺在這裡,當今太子,哪個敢怠慢?
更重要的是,這些獄卒都是底層出身,當他們得知趙湛單槍匹馬殺出城,亂軍之中,擊傷金韃主帥粘罕,還斬殺金韃大將完顏噠賴時,個個敬若神明。
而今見到了真人,比伺候自己親爹還上心。
“殿下,小的給您行禮了。”獄頭低眉順眼,一臉討好。
而趙湛則是躺在錦緞被窩中,喝著小酒,吃著燒雞,頭不抬,眼不睜,“有事?”
“殿下,實不相瞞,的確是有事,我家娘子仰慕您許久了,想求您一幅字。”獄頭還怪不好意思的。
好家夥,趙湛成了東京府中老年婦女的偶像了。
不過,趙湛此刻更不好意思,而且是非常不好意思了,主要是不會寫呀!
前世他上過學,還上過大學,可……可大學也不學毛筆字,還是繁體字,那更白瞎了。
就在這尷尬時刻,他靈機一動,當即拿手沾了墨汁,重重的按在了宣紙上,宣紙上麵頓時多了一個指印。
“殿下,您這是……”獄頭不解。
趙湛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還有什麼情誼比得上本殿下的指印?”
“哎呀!”
“對,說得對呀!”
“當今太子殿下的指印,說出去都牛!”獄頭驚若寶物,塞進懷中,連連磕頭離開。
等對方一離開,趙湛暗暗鬆了一口氣,總算是糊弄過去了。
剛把雞腿塞進嘴裡,還沒嚼動呢,另一間獄室內傳來一道老漢的聲音。
“你小子是不是不會寫字?”
聲音帶著絲絲嘲諷,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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