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旁白的提示聲中,漫長的第二幕劇場,終於是落下了帷幕。
舞台逐漸暗了下來,而那個幻夢般的童話世界,也逐漸消散。
但在徹底化作虛無前的那一瞬,舞台上的女孩,突然伸出小手,靜靜地摘下了小騎士的頭盔,拂去了少女臉上的泥沙。
而在這個瞬間,台下的洛可可,也終於看到了小騎士那一直藏在麵具之下的容顏。
事實上,洛可可在潛意識裡,一直將小騎士當成了一個特彆成熟的姑娘。
她應該有著一副較為成熟的少女相貌,氣質也會更加偏向於穩重就像洛可可的母親米蘭兒那樣。
但當她真的看到小騎士麵容的時候,她卻發現,自己徹底地錯了。
大錯特錯。
小騎士雖然比女孩大了幾歲,但她的相貌,卻和女孩同樣稚嫩,一樣的青澀。
一張可愛的娃娃臉上,有著如同雕塑般精致嬌小的五官小巧的淡棕色睫毛隨風而動,搭配上淡粉色的櫻桃小嘴,漂亮的令人說不出話。
她並沒有留著長發,而是紮著一頭淡白色的單馬尾,看上去極為清爽,又不失少女的活潑。
雖然風格與女孩有所不同,但如果單論相貌,那她絕對也算得上是傾國傾城的那一類。
不過這並不是關鍵。
儘管她的相貌出眾到洛可可都沒怎麼見識過,世間隻有極少數人能與之媲美,但這不是洛可可所在意的地方。
她真正在意的,是小騎士相貌本身。
在這位少女的身上,洛可可再次看見了另一個女人的影子。
那個女人,屬於洛可可,但同時,更屬於獵殺王洛可。
恍惚間,一大段早已被她遺忘的記憶,在她腦海裡瘋狂地湧現了出來。
她想起了那個女人的模樣,也想起了女人的事跡。
前世,天下人皆知,獵殺王洛可,乃是一位鐵麵無情的殺神。
他不在乎功名利祿,對旁人追求的錢財和地位也嗤之以鼻,更不會在意美色之類的誘惑。
有人說,洛可是冒險者的標杆,是這一類人應該做和能做到的極致。
他實力強大,但卻不欺壓弱小;有著足以毀滅萬物的力量,卻選擇了守護
他們認為洛可天生便是這樣的人,是在強大天賦的加持下,自然而然的成為了世上的最強者。
但人們卻錯了。
沒有人天生就是個毫無瑕疵的聖人,也沒人能理所當然地成為強者。
洛可之所以會變成那樣的人,隻是因為,他的背後,始終站著一個女人
女人有著和小騎士一樣的銀色長發,灰白色的大眼睛如清水般透徹,不含半點雜念。
她是洛可遇見過得最美最善良的女人。
是這個女人,在少年洛可走投無路的時候,向洛河伸出了援手,無私地招待了他,為他提供了一個溫暖的小窩。
是女人,在洛可執行了一次生死任務之後,將半死不活的洛可拖回了家,耐心地煮好了藥和飯,頂著洛可的懷疑,一直把他照顧到痊愈。
還是那個女人,在洛可心情崩潰,不知道人生意義的時候,陪著他在月下飲酒,一連飲下數十杯烈酒,隻為了安撫洛可的心情。
依舊是女人,在洛可走火入魔,連冒險者同伴都不敢靠近的危急時刻,站在洛可的麵前,寧可被瘋魔了的洛可用匕首貫穿胸膛,也要緊緊地抱住他用溫柔喚醒他的心。
女人和小騎士一樣,就像是上天派來拯救墮落者的天使,向來不求任何回報,也不需要任何承諾。
她們隻要站在心愛之人的身後,就會感到滿足和開心。
而為了保護自己珍愛的人,她們也可以毫不猶疑地付出自己的一切。
一切
哪怕自身為墮入無間煉獄,哪怕要與整個世界為敵,她們都不會退縮。
但也正是因為這種不顧一切的性格,她們最終,才沒能陪愛人完整地走完一生
老實說,無論是台下的洛可可,還是台上那位名叫“阿伊莎”的女孩,其實都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
親人的缺失和痛苦的童年,讓二人隻能封閉心靈,在弱肉強食的底層世界長大
她們的心是殘缺的,她們本來無法體會所謂的愛,也難以理解人應當具備的情感。
如果按正常的事態發展下去,她們大概率會成為受人控製的機器,沒有所謂善惡好壞之分,隻會在彆人的命令下行動。
她們或許會成為隻知廝殺的怪物,也可能會變成無情無義的守護者,可唯獨不會成為擁有感情的“人”。
事情本該如此。
但小騎士和女人的出現,卻改變了這一切。
她們用自己的心,混雜著那純潔善良的靈魂,填補了洛可與女孩人性至上的殘缺,彌補了她們的缺陷。
正是因為有著她們的存在,本來會在地獄中度過一生的二人,才有了成為【人】的資格,有了正常生活,驕傲的活下去的權利,和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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