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那邊矮一點,可以下去。”
中英指向左邊三十米開外。三人來到近前。探頭看去,這段約有四米來高,雖陡峭,絕壁上巉牙突兀,勉強可以落腳。中英褪下上衣,撕成布條,結為繩索。然後望向光宗“你的。”
光宗拔下長褂扔給中英。“可惜了,這麼好的綢緞。”中英嘟囔,撕開長衫。連成長繩,一頭捆紮崖邊樹乾。中英順繩滑下。於崖底接住芸兒,待光宗滑下,他複返身攀援而上。
“你乾嘛?”芸兒嚷道。中英不理,猴行而上,解開樹乾,將衣服扔下。自己裸手赤腳沿崖壁攀援而下。底下兩個嚇得大氣不出。待到中英雙腳落地。芸兒才大嚷。“你瘋了,多險呢!”
“出,你窮瘋了,為這撕爛的布條,看你摔死咋辦!”光宗不客氣,上去幾巴掌拍在中英後背。
“沒事,沒事,不沒事末?”中英道,“走吧,快走,要黑了。”
暮色像薄紗籠罩山野。三人坐在一堆低矮的石頭下。天上星星開始閃爍。光宗裹著一塊塊破布條取暖。
“怎麼還沒出去?應該到山腳了。天有光的時候,我爬到樹梢看過,我們位置低,看不遠了。等天亮,咱準能出去。”
“中英,還有吃的?餓死了。”
中英遞過去一個野梨子。自己也啃一個。“最後一個饅頭,芸兒,給你!吃點,睡一覺,明天準保出去。”
芸兒把饅頭搉兩半,“你兩一人一半。你們背我,耗力氣。我吃野梨子。”
“不用,我們男子漢大丈夫,抗一抗,一夜就過去了。”
“不行,你們不吃,我也不吃。”
最後三個人分著吃了饅頭和野梨子。風吹過,林子發出輕柔的呼呼的聲音,夾雜著一些呼嚕呼嚕的聲音,像是人類也或是野獸迷迷糊糊的囈語。芸兒不再害怕。
啪啪啪啪,中英做夢聽到有人放鞭炮。啪啪啪啪,越來越響亮,似乎在耳邊炸響。中英猛地驚醒。頭頂的天才麻麻亮。林子裡還黑乎乎的。黎明模模糊糊地滲透進來絲絲的微光,軟軟細細的,像細鴨仔的絨毛一般。
啪啪啪,仿佛是小鞭炸響,還有人的呼喊聲。中英確信不是做夢,推醒二人,藏到亂石後麵的樹叢裡。一人踉蹌著撞開樹叢奔將過來,一身鮮血,噗倒在牙石下,一動不動,昏死過去。
“抓亂黨,抓亂黨。砍下腦袋去領賞!抓亂黨啊!砍下腦袋去領賞!”嘈雜聲夾著槍聲越來越近。
“救他吧,他們說要砍腦袋。”芸兒急道。
“不能救,萬一把我們一起抓了。他是亂黨,聽到了?那我們就是裡通亂黨,會倒黴的。上次縣太爺跟我爹說過,那是大罪,殺頭!”光宗道。
“救他吧,他們會砍他的頭。”芸兒急的掉下淚珠兒。
中英呼地衝出去。拖起雙臂,想背起地上的人。那人死重,中英反而自己摔倒在地。
“快去幫忙啊。”芸兒推光宗。
光宗雙拳砸在地上。“哎!這小子,要害死人哪。”
兩人將那人抬到亂石後麵,用樹叢茅草將將埋好。一群當兵的衝將過來,個個左手火把,右手大刀長槍。左顧右盼,不見亂黨去向。一個軍官爬上牙石,腰間赫然掛著一顆血淋淋的頭顱。他啪啪朝樹林裡亂放兩槍。三人屏氣凝神,大氣不出。頭顱的血灑落在草葉,流到他們的臉上。“沒有,追!”軍官大叫一聲,這群人向前追去。天漸漸放亮,過一會,那群追兵又鬨哄哄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