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吃吧,我不吃。”說著抓起來又放進芸兒的布袋。
“吃!你這人真是,婆婆媽媽!”說著又把棗子放到他衣襟上,然後忍不住咯咯淺笑不停。中英抓一顆棗子剛咬了一口,被芸兒笑得一臉尷尬,“我吃的樣子很好笑?”
“這,不是,我想起了,在青雲峰,格花,她,她拿刀,逼你吃肉,你拿刀吃肉,真是,那樣子真好笑,咯咯。”
“嗨,那個啊,那是,誰拿刀吃肉?弄不好,割了嘴線子。”中英笑了。兩個人邊吃邊聊,吃完了一小袋棗兒。
“棗核兒給我。”
“乾嘛?”
芸兒收走棗核,在田頭上劃出一條小坑。“過來幫我,把棗核埋著,來,你埋一些,我埋一些。看他們會不會發芽,長出棗子樹。”
中英幫忙種好後,又給棗核兒灌上水。
“嗯。我以後再給澆上糞,要是長出樹,長滿棗子,你就坐在樹下,我采給你。”中英知道芸兒喜歡吃棗,經常和紅婉兩個人吱吱嘎嘎的咬。這紅紅綠綠的小棗脆蹦蹦的,把中英的舌頭攪合的甜絲絲的。
“看運氣吧,我在家後院的花壇子裡種過棗核,都沒見他們出芽。”
“說不定,這個能,這兒土肥,水足,太陽好。回家吧,不早了。”
“來,芸兒,你騎牛背上,我們從田裡穿過去。近多了。”
“那會踩壞秧苗子的。”
“沒那麼嬌氣,不打緊的。踩歪了,倒了不打緊。會長回來的。”
中英托著芸兒爬上牛背。這是芸兒第一次坐在牛背上。中英牽著一根牛繩引路,老牛晃晃悠悠的穿行在一片平展展的水田裡。水剛剛漫過稻田。稻田明亮亮的像一麵鏡子。細細的秧苗稀稀拉拉的剛伸出柔嫩的手臂,遠看去一片淺淺的綠色。晚霞把西天燒得通紅,又把餘輝灑落到水田裡,水田一片一縷的像染了胭脂。幾隻白鷺在田裡散步啄食。他們雪白的身體此刻看過去成幾片黑色的剪影。
水田對岸傳來秀兒稚嫩的呼喊:“哥哥,回家了!”
“回家嘍!”中英一隻手窩在嘴邊,大聲應道。洪亮的聲音在水田上回蕩。幾縷薄薄的炊煙繚繞在秀兒身後的草屋之上。在秀兒的記憶裡,那是哥哥和雲姐姐在一起最好看的畫麵。兩張青春洋溢的臉,披著滿天彩霞。哥哥,芸姐姐結婚時,穿著盛裝也比不過那一刻光彩照人。
中英現在能站在胡先生麵前朗朗背誦了,胡先生卻迅速的衰老下去。學生背對了功課,他隻微微的點頭表示滿意,唯有光宗答課時,他的眼中才聚了光彩,囁喏著乾癟的嘴:嗯,好好練,你準能中秀才!大概是被青雲峰的土匪驚嚇傷了神氣,加上年紀確實也大了。胡先生就像一堵陳年泥巴牆,好天氣還能安穩的站在陽光裡,一陣風雨就加速的剝落下去。上午,他還有精力給孩子上課,下午大部分時間,就在躺椅上昏昏沉沉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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