盤腿而坐的尹諾頭顱半低著,嘴唇已經快要觸到掐訣的手,皺著的眉頭表示此時的他還有點痛苦。
蕭聰蹲下身來,像個好奇的孩子般歪著腦袋仔細打量,可惜現在的他和尹諾都是魂體,單是靠視覺,根本就看不出任何東西,因為魂體的視覺說白了就是他的感覺,他隻是將強大的靈識延伸到了妖刀裡,這並不是他的靈魂,所以也就不具有那些專屬於蕭家人的特殊天賦,現在的他,跟普通人沒什麼兩樣。
他雖然不知道現在的尹諾在乾些什麼,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絕不能妄自打攪,魂體這種存在,比肉體神秘得多,脆弱得多,也重要得多,魂體是意識的集成,意識是精神的體現,這是一種難以說清玄而又玄道存在,比如拿人來講,一個想不開就要精神錯亂甚至是走火入魔,這還是自我乾擾,若是外來的擾動,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導致其魂飛湮滅,所以現在的蕭聰隻能等。
盯著尹諾的魂體看了會兒,累了,便將目光轉向懸在半空中的妖刀兵魂,他總覺著此時的妖刀兵魂和尹諾魂體之間正在建立某種特彆的聯係,甚至說這種特彆的聯係已經建立,現在的他們正在交流,這次交流對於尹諾來說一定是受益匪淺,當然,這些都是他瞎猜的。
他就這樣靜靜地等著,起先是像尹諾一樣盤膝而坐,後來便直接仰躺在了地上,再到後來連仰躺著都覺得難受,這百無聊賴的枯索滋味實在是磨人的緊,於是他站起身來,竟想在這一片意識世界裡轉一轉,看看隱藏在這團迷霧裡的究竟是些什麼東西,或許還能找到,那些妖刀之前的主人的魂魄究竟到了哪兒去。
仗著靈魂還在外邊的肉體裡,進來的僅是靈識,他有恃無恐,可話說回來,此時的他還真就是這般任性,就算這裡有什麼危險,折損的也不過是它的部分靈識而已,這雖然會對他造成一定的傷害,可禍不及本源,再說了,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與妖刀裡的秘密相比,這點傷害,他覺得很值得。
於是他抖擻了下精神,抬腿像迷霧深處行去。
迷霧重重,聚散不定,因為僅是靈識的延伸,所以現在的他不能施展紫瞳,也就看不得隱在迷霧裡的東西,所以走在意識世界裡的他漫不經心,邊走邊忍不住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一次與妖刀意識世界的不期而遇,算是給了他一個意外的起點,使他的思維從這個起點開始延伸,沿著不知名的路線,或許也沒有什麼路線可言,隻是去想去思考,意識裡出現什麼就是什麼。
他想啊,既然是魂體,怎麼會穿著衣服呢?雖然老禿驢們常說萬物有靈,可他認為此靈非彼靈,抑或說老禿驢們的說法實在是太寬泛,衣服存在的靈並不是生靈所具有的靈,總之這個問題他也搞不懂,他隻是從另一個角度來推敲這個關於靈魂也有衣服穿的問題,想著想著,他突然意識到,其實魂體並沒有穿什麼衣服,甚至連形狀體貌都沒有,所謂的看到,全是源於感覺,因為這種熟悉的感覺,所以勾起了記憶,魂體所有的表現,皆是記憶的賦予。
靈魂穿著衣服的問題想到這裡便不知不覺地停止了,思維自動躍遷到另一個問題——煉製妖刀的的那個人是如何在妖刀裡開辟出這麼一處意識空間的,這個問題並不像之前關於靈魂穿衣那般簡單,他想了好久,卻終究還是想不通,此時的他也已經在這方意識世界裡走了很久,思之無果之際猛然回神兒,才發現周圍還是如煙般的濃霧,這一路上上他好像什麼也沒有看到。
他竟然迷路了!
想想便覺得有點好笑,以靈識延伸而存在的他竟然也會迷路,雖然在第二個關於妖刀裡意識世界的問題一直卡帶到現在,可他從卻未停止過思考,這思考沒有給他答案,卻給了他一些其他的東西,這東西他說不清楚,也搞不明白,隻是覺得自己剛才才是真正地與這些形而向上的玩意兒打了第一個照麵,在此之前,他還是井底之蛙,也正是因為這些無心之柳,使得現在迷路的他一點也不心慌,也不害怕,使他能鎮定自若淡然處之,甚至將之視為是一次簡單的實驗,當然,關於這份自信,他還是不知道為什麼。
他轉著身子環視四周的重重迷霧,循著一種特殊的感覺,抑或說是一種渺遠的指引,緩緩地閉上了眼睛,刹那黑暗,又重現光明,這是另一副“景象”——尹諾魂體近在咫尺,妖刀兵魂靜懸半空,隻是尹諾不再穿著衣服,妖刀也不再有形有狀,其實他看不見他們,他隻是知道他們就在那兒,而他,卻始終沒有離開過。
這像極了老禿驢們所講塵世裡的虛妄,也許這就是所謂的虛妄,或者說,意識裡的大多數東西都是不存在的,是欲望的衍生,是自己胡思亂想的臆造,就像不久之前的他一樣,所謂的尋找,不過是一場自欺欺人的夢幻罷。
意識世界的撲朔迷離開始讓他感到有些混亂,他為混淆不清的真假開始感到惶恐,而讓他深感惶恐的,還有他的人生,他開始懷疑這世界其實根本就不存在,他也不是人們所認為的那樣活著,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他自己意識世界裡的一段演化,是不真實的,就像夢一樣,不止這方意識世界裡的所有都是假的,外麵的那些也都假的,鴻翔是假的,星流雲是假的,天道軒是假的,蕭家也是假的,存在是假的,真理也是假的,所感是假的,所思也是假的,過去是假的,未來更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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