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門聲輕輕響起,聽上去分外有韻律,卻讓星流雲等幾人猛地屏住呼吸。
歸師父見狀,莞爾笑道:
“有什麼可怕的,這不歐陽尋在這兒呢嘛!”
星流雲劍眉輕挑,豁然開朗之後略覺尷尬,於是笑了笑,整個人也跟著放鬆下來。
歸師父轉過臉去,朱紅色的房門自動打開,從漸漸擴大的門縫裡,出現一道極是佝僂的身影,他躬身站在那兒,低著頭,灰白相間的頭發與一身破敗麻衣連在一起,毫無違和感。
每當看見這副打扮的家夥,蕭聰心裡總要咯噔一下,他已經見過太多敗絮其外金玉其中的低調人物,直覺告訴他,眼前這個其貌不揚的老者,跟他們是“一路貨色”。
歸師父輕然開口,語氣親切,
“秦老,進來說話吧。”
“不必了大人,四大掌節使現在正齊聚於鏡湖堂等待大人,還望大人速速去一趟。”老者畢恭畢敬地說道。
歸師父眉毛猛地一跳,略顯詫異,
“哦?四個老家夥都去了,知道是因為什麼嗎?”
因為同為掌節使的業圖天早已下落不明,所以當年龜府五大掌節使現在隻剩下了四位。
“雲蒲長老遭受未知反噬,奄奄一息,四位掌節使正以自身精血為雲浦長老續命……”
老者話沒說完,歸師父就急了,
“什麼?還有這種事!”
說著轉過頭來,對蕭聰等人道:
“你們先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來!”
話畢就要往外走。
蕭聰連忙道:
“前輩可否帶上晚輩?晚輩願竭儘如能助前輩一臂之力。”
歸師父想了想,說道:
“你們幾個都過來吧,其他人就在這兒等著,哪兒也彆去。”
星流雲指著自己,一副受寵若驚之色,
“也有我?”
歐陽尋一把將星流雲扯過來,陰陽怪氣道:
“趕緊走吧,這種事兒怎麼能少了星大少爺您呢!”
歸師父說的幾個人,自然是指五大家族的這幾名後生,蕭聰屬於自推自薦,歐陽尋身為少節主,一同前去當在情理之中,可星流雲和幽女呢?蕭聰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他覺得歸師父可能已經發現了星流雲和幽女的異樣,所以才帶上他倆,說白了也是希望他倆能幫上什麼忙。
歸師父帶著四個年輕人,以最快的速度來到鏡湖堂,用了僅僅不到一盞茶的時間。
鏡湖堂一處被布置在湖底的“廳堂”,應該是整個龜府少有的適合老龜們安逸生活的地方,雖然烏龜在潮濕的洞xue裡也能活,但哪有直接泡在水裡麵舒坦,況且,這裡的水可不是一般的水,它所蘊含的靈氣,已經呈現出一種半液化的奇異狀態,不用主動吸收,便能滋養肉身,蕭聰沉在水裡,不僅可以自由呼吸,甚至有一種正在脫胎換骨的錯覺。
碩大的寶珠被安置在四根粗壯的石柱上,將湖底照得宛如白晝,石柱上刻著複雜的符文,在暗流微動中,看上去就像活過來一般。
在四根粗壯的石柱中間,趴著五隻一動不動的老龜,其中四隻較小者圍著那隻最大者,位於中間的老龜龜殼上麵覆蓋著一層“水草”,不知道的乍一看還以為是一間茅屋,其他四個凸起皆如圓桌大小,紋路清晰規整,就像用利器仔仔細細地刻出來的一般。
得見此景,不用歸師父多說蕭聰就知道,圍在周圍的就是龜府四大掌節使,中間的便是那遭受不明反噬的雲蒲長老了。
不知因何緣故,龜府中的地位排次稱呼裡總離不開一個“節”字,像歐陽尋在龜府中的頭銜叫作“少節主”,少節主下麵設著五大掌節使,掌節使下麵又設著持節令,持節令下麵還有拜節郎……即使是被蕭聰等人稱為府主大人的龜府一把手歸師父,其頭銜中也有一個“節”字督節主。
蕭聰與龜府雖然淵源頗深,但他對龜府的了解卻並沒有多少,自然不知道那雲蒲長老是哪路神仙,竟值得四大掌節使以自身精血為其續命,而且看樣子,歸師父也是心急如焚呐。
於是年輕人碰了碰身旁高大青年的胳膊,問道:
“雲浦長老的精神太虛弱了,怎麼會搞成這副樣子?”
歐陽尋麵色凝重,緩緩搖頭,
“他是龜府最德高望重的長老之一,坐鎮巡機司已經上萬年,還是頭一次出現這種情況。”
“巡機司?這地方是乾嘛的?”不知為何,一聽見這個名字,蕭聰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聲音也不由自主變得急促了些。
聽得蕭聰如此問起,歐陽尋便向其細細說來,
“如人族修士一般,龜族中也有一些不同尋常的血脈和天賦,不是什麼龜都能任職巡機司,就像不是什麼龜都能當掌節使,雖然龜族素來親近天地大道,但在這一方麵同樣有佼佼者,雲浦長老便是其中之一,天地大道在他們那個奇異的世界,不再是一種朦朧的感受,而是變成了一張網,他們像匍匐在網上的蜘蛛,可以察覺來自於網的波動,甚至可以看見那裡發生了什麼,所以,由這些前輩組成的部門,便被稱為巡機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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