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向門口望去,隻見一內著鵝黃色錦緞小襖,外披銀紅色羽緞披風,身量嬌小,年約二八的漂亮姑娘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她的身後緊跟著一個穿翠綠色襖裙的婢女。
方才那聲音就是她身後的婢女發出來的。
“哎呀,我的好姑娘,你可來了!再不來你這可憐的舅舅就要被這兩個窮凶極惡的野丫頭給欺負死了!”
胖夥計見到前麵的姑娘,瞬間變成了可憐巴巴的模樣,兩手拍著大腿做委屈狀。
這姑娘柳眉細眼,容長臉,膚色白淨,一頭青絲高高盤起,上麵插了四隻粉玉嵌珠簪,看上去純良無害,清秀溫婉。
姑娘還沒吭聲,後麵的婢女就一臉誇張的開了口:“喲!舅老爺,您作何這副模樣啊?當心嚇到我家姑娘了!到底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你了?你且仔細講講,如今我家姑娘既然來了,自不會讓你再受委屈的。”
那姑娘看看四周眾人,眼神一閃,低聲輕斥綠衣婢女:“采青,莫亂稱呼!我舅家乃姓趙!”
婢女還未說話,胖夥計就先扯住那姑娘,假哭道:“姑娘好狠的心,怎麼說你也是從我劉家人的肚皮裡爬出來的,如今你身份高貴了,非但不肯認我這個舅舅,現今還要眼睜睜要看著我受這兩個黃毛丫頭的窩囊氣嗎?”
胖夥計這話一出,陳雨晴頓時色變,她眉頭蹙起,冷聲斥道:“你在渾說什麼?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旁邊的婢女采青適時補上,做了自家姑娘的嘴替,提醒道:“哦對,劉家老爺,咱們姑娘上個月才記到夫人名下,已是府裡的嫡女了!”
聽了這話,胖夥計眼皮一塌,頓時滿臉失望:“那姑娘身份確實高貴了,咱們這樣的外八路以後也甭想再親近親近了!”
“這是說的什麼話!”陳雨晴對這個拎不清的舅舅頓時頭疼起來。
她轉頭瞥了婢女一眼,婢女領會她的意思,又笑著上前對著胖夥計開口安撫:“劉家老爺,你可莫要想左了!老話說的好!皇帝老爺還少不了兩門窮親戚呢,何況咱們家姑娘?
“姑娘如今雖是咱們夫人的女兒,但也不是個不念舊情的,你往日對咱們姑娘的好,姑娘都記著呢!隻是今時不同往日,規矩還是要有的,往後你可莫要再喊錯稱呼了!”
采青瞟了陳雨晴一眼,見自家姑娘神情和緩,又朝著對麵臉色難看的胖夥計微微抬了抬下巴,她便又開口提醒:“劉老爺有事且說事,今日若你真的受了委屈,咱們姑娘也不會不管的。”
話音甫落,陳雨晴就望著舅舅微微點了點頭。
得了外甥女的保證,胖夥計臉上的失望之色頓時一掃而光,他叫了這麼半天委屈,等的就是這句話。
有人撐腰的胖夥計當下指著錦初二人,惡人先告狀:“就是這兩個黃毛丫頭,來咱們金玉齋買首飾。一副三兩銀子的耳璫看了又看,問了又問的,身上沒錢還想讓我便宜賣給她們,我沒答應,她們倆就指責我坐地起價,非說這耳璫是二兩銀子的價格。我不同意二兩出售,她們就聯合一些不明真相的客人一起來欺負我一個!”
陳雨晴聽得舅舅這麼一說,目光轉向舅舅手指的方向,兩個少女並肩而立,略高些的衣飾整潔,濃眉大眼的長相。
略矮些的穿了一身洗的明顯褪了色的素色棉襖,略顯枯黃的瓜子臉上,瓊鼻櫻唇,黑沉沉的一雙杏眼此時正波瀾不驚地望著自己。
沒想到窮山窩裡倒是生出來一隻金鳳凰!
對於錦初的相貌,向來自詡貌美的陳雨晴下意識握了握袖子下的雙手,妒忌之心油然而生。
錦初冷眼看著這主仆二人與胖夥計的一唱一和,忍不住暗自再歎了口氣。
從這三人的對話中,她已是理出了個大概了。
也怪不得這年齡不小,其貌不揚的胖夥計能在這偌大的金玉齋裡作威作福,果然每一個囂張的狗奴才之後,定然也會有個能令其肆意張狂的主人。
如今看來,麵前這穿戴貴氣的姑娘,就是這胖夥計的倚仗之人了!
且這姑娘近日還水漲船高,從庶女的身份爬到了嫡女的位置。
身份雖變了,但這上不得台麵的舅舅卻是真的。麵對兩個鄉下小村姑,做外甥女的,替自家舅舅出口惡氣那是再輕鬆不過的一件事情。
錦初隻盼這姑娘千萬彆是官家千金,否則以自己和慧珍這底層小庶民的身份,今日想全身而退都不容易。
偏偏是怕什麼來什麼!
錦初這邊才祈禱完,那邊就聽到職業嘴替婢女采青張口就打破了她的幻想:“我家姑娘乃是臨城父母官陳知府家千金,今日既是遇上了,不妨就來斷一斷這樁官司吧?也好讓好人不受冤屈,壞人得到懲治!”
說完,她目光不善地盯著錦初,就差直說,壞人就是你了!
圍觀的人群聽到知府大人家的千金這句話後,都下意識地退後幾步。
在臨城這個地界,知府老爺那就是天。他家的千金來主持公道,無論你是對還是錯,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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