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麻紙上赫然寫著“向陽門第春常在,積善人家慶有餘”十四個楷體大字。
藏鋒起筆,回鋒收筆,轉折處乾淨利落,圓轉時自然過渡,方折時頓筆明顯,用筆則飽滿有力。整體看下來一幅字寫得是雄渾壯美,氣勢磅礴。
想到慧珍還說她大哥寫字隻用三分力,錦初禁不住再次歎息,人比人果然是氣死人。
莫說她這個半吊子,即便是前世的爺爺,在這個年紀也是絕對寫不出這樣出彩的一筆楷書來的。
這若隻是三分力的話,那他用儘全力的一筆字該得多令人驚豔!
想到這裡,錦初再望向王維遠的目光就帶上了幾分毫不掩飾的敬佩之色。
接受到錦初目光的王維遠,狀似不經意地左手抵住下巴清咳了兩聲,唇角卻是微不可察地翹了翹。
他退後一步,仔細觀察了下成品,隨後點點頭,朝著身邊的維越看了一眼,示意他上前將寫好的對聯拿去旁邊,換新的來。
“大哥,今年你這字明顯比往年寫得更好啊!”
維越笑著誇起了大哥,隨即他小心翼翼拿了上聯,錦初趕緊上前將下聯拿了起來,跟著維越的步子將對聯放好。
見二人轉身回來,王維遠才不慌不忙地開口:“你大哥整日裡寫字,一年更比一年好才是正常現象,難不成要向你學習,一年更比一年廢嗎?”
“大哥,我看你純粹就是看我不順眼!連我誇你都還要被你懟幾句!”維越一臉不甘,憤憤然道。
看著維越氣鼓鼓的模樣,好姐姐慧珍還不忘落井下石:“你若是像昭兒那般聰敏,大哥才舍不得懟你呢!”
聽到姐姐的話,維越更是升起一股委屈和無奈:“昭兒是個小天才!什麼道理一講他就能理解,什麼文章一念,他就能背誦,我一個普通孩子,怎麼跟他比得起來?”
見提到自己,昭兒趕緊拉著維越的手,一臉認真地安慰:“維越哥哥,以後昭兒背書慢一些,稍微等等你。”
這話一出,大家都笑得前俯後仰的,連維越都忍不住咧開了嘴:“昭兒你個小壞蛋,你這不是硬朝你維越哥哥身上補刀嘛!”
話雖說得咬牙切齒的,眼神卻是溫和的望著昭兒。
錦初暗忖,維越這孩子小小年紀就明理豁達,心性倒真的挺不錯。
笑鬨間,桌麵上又鋪上了新的紅紙,王維遠臉上含笑,身子微彎,蘸墨掭筆,開始了新一幅對聯的創作。
“閨中月色清如夢,室內花香淡若詩”慧珍揚起笑臉,得意地宣布,“這是大哥寫給我的。”
說完她親自動手收了起來,看著姐姐自得的模樣,維越忍不住嘲笑她:“又不是第一年給你寫了,姐姐有什麼好得意的?”
“就得意!有本事你也讓大哥給你寫啊!”慧珍毫不客氣地對著維越翻了個白眼。
麵對姐姐的白眼,維越再一次氣鼓鼓地抗議:“娘,明日給我屋子也裝扇門,往後我也貼春聯!”
回答他的是爹娘熟視無睹的眼神。
幾人正說得熱鬨的時候,門外來了幾個中年人,每人腋下都夾著一團裁好的紅紙,身邊還跟了兩、三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錦初看了下,眼生的很,就微笑著退到了不顯眼的位置。
“遠哥兒,咱們又來上門占便宜了!”前頭的那個中年男子皮膚黝黑,身材高壯,聲音也很洪亮,一看就是個能乾的漢子。
“孩子他叔,看你說的什麼話?一年就這一次,寫春聯是個喜興事兒,長輩們能看上遠兒的字,那也是他的福氣。”
慧珍爹招呼著中年漢子,想將眾人讓進屋子裡。
那幾個人都笑嗬嗬地擺手拒絕,中年漢子笑道:“德旺哥,你既不讓弟弟客氣,那弟弟也就不跟你客氣了。咱們人多,今日來就是求遠哥兒的字的,索性就不進屋了,遠哥兒寫的時候,咱們這些大老粗也能近前看兩眼,沾沾墨香,湊個熱鬨。”
王維遠看了看幾人,客氣笑道“幾位叔叔們先休息片刻,等我將手中這幅寫完,就來寫叔叔們的。”
“沒事兒,遠哥兒你先忙你的,不著急,咱們幾個等你。”
見幾人果不進屋,慧珍爹也就沒再讓,隻是示意慧珍和維越去搬幾張椅子來坐,錦初也跟著搬了一張椅子出來。
出來就發現王維遠已放下了手中的羊毫筆,握起了筆山上的那隻狼毫筆,略一思索後,運筆如飛。
她心下一跳,顧不得被人矚目,趕緊放下椅子,三步並作兩步的又湊到了王維遠身邊,卻見紙上已是寫好了“千秋歲月千秋業,萬裡江山萬裡春”。
筆法精妙,線條流暢而富有變化,提按頓挫運用自如;氣韻生動,字與字、行與行之間相互呼應,仿佛一氣嗬成,暢快淋漓之感頓生。
這王維遠哪怕不去科舉,僅憑這一手好字,日後文壇也足可博一席之地了!
想到這裡,錦初望向王維遠的目光簡直像在看移動的聚寶盆。
嘩嘩幾筆就是銀錢,而且還不受年齡限製,反而會愈老愈吃香,這麼好的郎君,以後也不知會便宜了哪家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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