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大家夥勞動的時間比較早,清晨的風既冷且硬,水田裡的水,也因為經過一夜的低溫而變得異常冰冷。
農活,對於像李秀城這樣的城市的孩子來說,是極為遙遠的課題。
儘管老知青已經詳細地跟這些新知青們講解了如何將田裡的野草連根拔起,應該用怎樣的力道,既不至於過度消耗自己的體力,還可以將野草的細根都拔起來,不至於有遺留,也不至於傷及稻子。
但是大家夥看起來的時候倒是相當的簡單,操作起來,卻十分棘手複雜。
首先就是彎腰。
僅彎腰是不夠的,還得身體下蹲,從最水田的最裡側開始為起點,一邊後退,一邊拔草。
拔草的力道不能太大,太大了,會草莖會斷,隻留草根在土裡,還會繼續生長。
但力道也不能太小,太小了,根本拔不出來。
這中間平衡的“巧勁兒”,特彆難拿捏。
苗壯壯好奇心旺盛,老知青教完了,她就衝進水田裡,用力地這麼一拔。
她是打籃球出身,體力好,勁兒也大,這麼一拔下去,野草倒是拔出來了,人也因為控製不住力道,“撲通”一聲,直接坐在了水田裡。
大家夥全都繃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苗壯壯自己也笑,她站起身來,衣裳整個全都濕了,還沾著泥巴。
李秀城看著狼狽的苗壯壯,想要笑,眩暈感卻呼嘯而至,讓她幾乎站不穩腳。
“好了好了,都彆笑了,趕緊乾活!”在大家夥都笑個不停的時候,王慧卻板著臉喝斥道,“這都幾點了?一會乾不完活,扣工分,彆吃飯!”
她這一嗓子下去,大家夥全都不敢再笑,紛紛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哎呦喂,這個王慧,還真挺厲害呢。”苗壯壯湊到李秀城耳畔,悄聲說道。
李秀城看了一眼正在除草的王慧,她此刻也在水田裡,雙管齊下,兩隻手一起除草,動作迅速又利落。
“不管她,”李秀城說罷,又看向了渾身濕透的苗壯壯,問,“你要不要回去換身衣服?”
“嗐,你沒聽她說嘛,乾不完活不能吃飯,還扣工分。咱們可不能剛來就讓人看不起!”苗壯壯拂了拂褲子上的泥巴,道,“再說,你都發燒成這樣還堅持,我也不能掉鏈子啊!”
“沒事,有我呢,我多乾點,你們少乾點!”秦青書說著,率先走進了水田。
苗壯壯和李秀城對視了一眼,顯然,她們對秦青書的盲觀並不信任。
“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吧!”苗壯壯說著,也轉頭去乾活了。
大家先按一人一畝地來劃分,李秀城忍住陣陣襲來的眩暈,也彎身去除起草來。
水很冷,身上更冷。
陝北這個地方似乎比東北的風還要烈上幾分。
冰冷的水讓手指像是放進了冰裡,很快就被冰得沒有了知覺。
而沒有經驗的李秀城,手和小腿也被劃出了多條細細的血口。
但這些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秀城忙活了半天,也才拔掉一畝地的五分之一。
“我拔完了!”秦青書的歡呼聲響了起來。
這倒是讓所有人都感覺到了意外,李秀城緩緩地直起已經酸麻的身子,看到秦青書興高采烈地拿著一把草,正在炫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