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冬天,來得比往年都要早。
年底的時候,苗壯壯比李秀城和秦青書他們先一步乘上了回鄉的列車。
李秀城和秦青書,連同生產隊幾個要好的知青們一起前往火車站送走了苗壯壯。
分彆的那一刻,大家都哭了。
苗壯壯一邊擦著眼淚,一邊不停地責怪這些好朋友們,她本來不想哭的,可這些家夥停不下來的眼淚,到底讓她哭了出來。
苗壯壯是南京人,所幸南京離上海並不遠,她和李秀城約好了,等李秀城去到上海,苗壯壯就去看她。
心裡有了這個念想,李秀城心裡頭的難過,就少多了。
她越來越覺得,自己做出的選擇沒有錯。
和秦青書在一起,去上海生活,就是李秀城做出的、最正確的決定。
送走苗壯壯之後,李秀城和秦青書也馬不停蹄地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回上海探望秦青書的母親。
“咱們倆不用先去你家看看?”出發的前一天,秦青書問李秀城。
正在收拾行李的李秀城頓了頓身形,然後搖了搖頭。
“現在婚姻自由,回不回家都一樣,改變不了我和你在一起的心意。”
秦青書聞聽李秀城這樣說,頓時感動得攬住了她的肩膀。
“秀城,我一定會對你好!”
李秀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問他秦青書:“你要是對不好了,怎麼辦?”
秦青書立刻舉起手,做起起誓的動作:“這輩子,我要是負了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哎呀,胡說八道什麼!”李秀城氣得給了秦青書一下。
秦青書隻是嗬嗬地笑,李秀城看著他,也笑了起來。
兩個人重新收拾起行李來。
上海,比李秀城想象的要大得多,也繁華得多。
站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望著寬闊的街道,和來往的行人,李秀城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上海人的穿衣打扮,透著時髦與精致,那是李秀城不曾見過的。
這個時候,已經是七十年代末期,可李秀城先前所見的,還是厚重的棉襖和藍、綠、黑幾種顏色和樣式簡單的衣服。
但是這裡的人不一樣,此時是初冬,他們中的大部分人穿著合體的毛呢大衣,戴著漂亮的帽子和手套。
來來往往,所說的方言,軟儂中透著親切,溫和得就像是一杯溫度剛好的水,不會太燙,也不會太冷。
恰到好處的舒適。
幾乎就是在這一刻,李秀城愛上了上海。
她帶著滿心的期待和歡喜,與秦青書來到了他的家。
秦青書的母親於榮華也穿著李秀城很欣賞的那種毛呢大衣,隻不過款式更短。
於榮華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她的皮膚依舊十分細膩,細長的眉眼,眉毛精心地描畫過,還塗著淡淡的口紅。
這樣的打扮,讓李秀城覺得新奇。
而最讓李秀城很驚訝的,是秦青書的家,比她想象中的還要寬敞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