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翌說完,便即刻離開了花房。
陶久喜怔怔地站在原地,目光呆滯地望著沈之翌離去的背影,等陶久喜回過神來的時候,臉上已然掛著一道淚痕。
在這個時代,她並沒有太多的自由。
沈之翌雖鐘情於她,對她寵愛有加,卻容不得她忤逆。
那高高在上的沈國公,倘若想要報複她,那必定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而此時此刻的她,完全不知道沈之翌為她準備了“好戲”是什麼,她的心中隻有一陣莫名的恐懼。
半晌之後,她才終於調整好自己的情緒,離開花房,重新回到馬球會。
當她路過中心閱台的時候,驚訝地發現沈之翌麵無表情地倚靠在軟榻之上。
原來他竟然坐在這裡。
這樣一來,剛才她在自己閱台上的一舉一動,沈之翌肯定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才會那麼憤怒。
陶久喜裝作沒看見的樣子,急忙轉過頭去,腳下的步伐加快,匆匆忙忙地朝著自己的閱台走去。
剛登上閱台,便聽見背後有人呼喊她。
“陶二姑娘。”
陶久喜聞聲回頭,卻見一位卜卦的姑娘在幾步開外喚住了她。
陶久喜近看,才發覺這位姑娘氣色欠佳,不過是用胭脂稍加遮蓋罷了。
陶久喜停下腳步,佯裝不認識她。
“姑娘可是在喚我?”
“小女鐘雲溪,不知陶二姑娘此刻是否有空?可否一同去外麵走走?”鐘雲溪主動提議道。
陶久喜見她精神不振,卻主動找自己攀談,瞧著並無惡意。
於是便從台階上走了下來。
“我叫陶久喜。姑娘想去哪裡,請在前麵引路吧。”
鐘雲溪見陶久喜並未拒絕自己,那有些蒼白的麵容上扯出一抹淺淡的笑容。
兩人一前一後地緩緩走著,沒過多久便來到了河邊。
那裡有一條蜿蜒的小路,周圍除了她們二人,便隻有楊柳隨風搖曳,輕柔地舞動著。
“姑娘可還記得我?”鐘雲溪走到這無人之處,輕聲開口問道。
“那個……我與姑娘往日見過嗎?”
陶久喜裝作不認識的樣子。
“陶姑娘當日勸我事在人為,即便自身並無長處,也莫要自怨自艾,定要活得精彩。隻可惜,我怕是難以做到這些了。”鐘雲溪似乎並未因陶久喜的回答而受到影響,隻是自顧自地說著。
陶久喜隻覺得此刻的鐘雲溪心情極為低落,整個人看上去也毫無精神。
十六七歲的年紀,卻仿若一朵即將枯萎的花朵一般。
陶久喜心中不禁湧起一陣同情之感。
“鐘姑娘,是發生了何事?”
“那日回府以後,我便開始留意母親的舉動。我不惜耗儘銀錢,買通了母親身邊的小廝,讓他密切關注母親的一言一行。那小廝倒也頗為得力,隔三岔五就會向我彙報情況。沒想到,我竟發現母親在外麵竟然……可當我拿著證據去跟父親說的時候,父親不僅不信,還堵住我的嘴,並且當場責打了我。”
陶久喜聽著鐘雲溪的講述,心想她說的這個母親,應該就是她口中那個表裡不一的後娘。
“原來,我花費了很長時間才查清楚,父親在外麵與少年相戀之人育有私生子。他並非不知道母親的所作所為,隻是根本不在乎。他所看重的,僅僅是母親娘家背後的助力。”
“就連他娶我的生母,也隻是為了生母的嫁妝。我的生母被他利用殆儘後,他為了借助我現在母親的力量,蓄意勾引母親,兩人一拍即合,最後又合力殺害了我的生母。嗬,他從來都不在意我,也不在乎府裡的任何人,他一心隻想著往上爬。”
鐘雲溪隻覺得她與母親的一生如同笑話一般。
她的後母雖然不知道父親在外麵有其他女人和孩子,但卻很享受父親對她的寵愛。她認為父親定是愛極了她,所以才會肆無忌憚地打殺父親後院的人。
漸漸地,後母也不滿足現狀,便開始與曾經議親時相看的男子有染。
表麵上,她是端莊有愛的禦史中丞之妻,背地裡卻陰狠毒辣、放浪形骸。
陶久喜靜靜地聽著眼前女子的傾訴,那一字一句如同重錘般砸在她的心上。
隻覺得此刻的鐘雲溪就像一個精美卻即將支離破碎的瓷器,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惜。
她站在那裡,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傷懷之情,然而,此刻的她卻不敢輕易多說什麼。
“鐘姑娘,你我素昧平生,今日卻與我說這些,恐怕不太妥當吧。”
鐘雲溪的嘴角扯出一抹悲涼的笑意:“沒什麼不妥的,我快要死了。”
“什麼?”
陶久喜瞪大了眼睛,滿臉的震驚。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這個看著是柔弱了些,但也不至於就快死了。
“父親那日狠狠地打了我二十杖,又罰我在祠堂跪了兩日。冬日的祠堂,可真冷啊!可他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一次都沒有……”鐘雲溪的臉上寫滿了痛苦,回憶起那時的場景,仿佛所有的淚水都已流乾,隻剩下無儘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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