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接連著下,最終,壞消息還是傳來了。
長江的低窪地帶,多處水流如猛獸般洶湧而上,淹沒了房屋和莊稼,街道上也積滿了水。
謝時元的府邸地勢較高,然而院子中的積水也幾乎要沒過台基。
府內一片混亂,尤其是灶房,狀況令人擔憂。
每日燒火做飯是必需之事,可要是柴火和炭火都受潮了,那恐怕連一口熱飯都難以吃到。
臨近江邊的房屋,有的被洪水淹沒,有的則被衝垮,幸運的是,昨日眾人在洪水來臨之前就已全部撤離,損壞的都是身外之物。
與此相反,那些距離江邊稍遠的人家,由於未做充足準備,洪水已然漫至腰部。
至此,糧食、柴火以及家中物品都來不及收拾。一些房屋結構不穩的,甚至被洪水衝塌,有人來不及逃脫便被砸死,即便沒被砸死,身體孱弱之人也會被洪水衝走。
一切都來得如此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好在昨日沈之翌回府之前,就已組織了專門的救援隊伍,這才使得救援工作能夠有條不紊地展開。
陶久喜這幾日心頭也變得極其不安,在古代麵對這種洪水,全靠人力,能夠應對的方案確實算不上多有效。
謝凝秋眼下也顧不得謝舒梅了,她整日食難下咽,生怕沈之翌有個萬一。
沈之翌再次回來時,已經是兩日之後,他整個人都變得極其疲憊。
回家後脫了濕衣,睡了兩個時辰,便又要和江瞬、江渠出去。
陶久喜望著來去匆匆的沈之翌,憂心忡忡地說道:“阿翌,這雨也不知何時才能停歇,再這般下去,過不了幾日,怕是糧草、藥物以及炭火都會出現短缺。”
沈之翌回應道:“今日江瞬和江渠就會帶著人分彆前往上遊的城縣裡籌集這些物資。你就在府中待著,不必太過擔憂。”
“那你身邊一個人都沒有,能行嗎?”陶久喜滿臉關切。
“如今人手極為不足,忙過這幾日便好了。”沈之翌神色略顯疲憊。
“我可以做些什麼嗎?”陶久喜急切地問道。
“你在府中,我才能安心出去辦事。而且你所寫的洪災後的治理方法十分詳細,雖然字醜,但也很有用,我這就拿出去讓當地官員補充謄抄,分發下去。”沈之翌儘管心急如焚,但仍不忘安慰陶久喜。
“阿喜,不過,我倒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幫我出麵。”
沈之翌離開後,陶久喜略作思索,便決定去找謝時元。
當她來到謝時元麵前時,謝時元滿臉意外之色。
“陶姑娘,今日前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之事?”謝時元的語氣十分客氣,眼神中帶著疑惑。
“舅舅,您喚我久喜就好。今日雨勢漸小,我特意來找您商量,想在府門口開設一個粥棚。”陶久喜麵帶誠懇,輕聲詢問道。
一般來說,災後設立粥棚是常有的事。
然而,這次雨水勢極為浩大,謝時元不禁麵露難色。家裡確實在沈之翌整日忙於洪澇之事的時候囤積了許多糧食,可若是在這個時候把糧食拿出來施粥,豈不是會損失一大筆財富?
而且,他也要為家中眾人考慮,家裡有六七十口人,吃飯的人眾多,需要預備足夠的糧食才行。
“久喜啊,家裡的餘糧也不算很多,設粥棚的事,不如等上兩日。”謝時元微微皺眉,說出了自己的擔憂,他著實害怕現在就設置粥棚,後麵糧食會跟不上。
“舅舅,我今日來尋您,也是阿翌讓我來的。他知道您有先見之明,早早地就備下了充足的糧食與炭火。”陶久喜看著謝時元,語氣堅定地說道。
謝時元一聽是沈之翌的要求,心中不禁多了幾分認真。
畢竟,沈之翌在他心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他的要求自然不能輕視。
謝時元微微皺眉,說道:“我確實備下了一些糧食,可若是開設粥棚,城中那麼多遭了難的百姓,怕這些糧食也不夠分啊。而且到最後若是沒有了糧食,那些災民反而會在我府邸前麵鬨事。前幾年乾旱的時候,就遇到過這樣的事情,現在想起來都還有些後怕呢。”
陶久喜微微上前一步,神色鄭重地說道:“舅舅,您的擔憂不無道理。但您想想,如今這洪水之難,百姓們流離失所,食不果腹,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我們若在此時伸出援手,那便是雪中送炭之舉。且不說這糧食是否真的會不夠,即便真到了那一步,我們也可再想辦法。阿翌既然派人去其他城縣調運糧草,那必然是有十足的把握,不出幾日,糧食定會陸續補給過來。再者,我們若此時猶豫不決,等他人先行一步,那這先機可就失了。”
陶久喜頓了頓,繼續說道:“舅舅,您在江寧府乃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您的一舉一動,眾人都看在眼裡。您若率先開設粥棚,那便是為眾人樹立了榜樣。其他囤糧的大戶人家見您如此,也定會紛紛效仿。江寧府本就有糧倉,如今與您一同開設粥棚,這力量可不容小覷。日後城中百姓和官員想起此事,您便是那帶頭的大善人,這名聲傳揚出去,對您,對整個家族都是極大的益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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