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禁軍侍衛衝過來,把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禦醫華仲拖了出去,陳帝餘怒未消,狠狠啐了一口:“狗殺才!枉顧朕對你信任有加!”
丁非庸看著這一幕,心中不由有些狐疑。
他和當年的二皇子、如今的陳帝趙昌相識多年,對趙昌非常了解,此人工於心計,喜怒不形於色,做事常留有餘地。
但今日不等華仲把話說完,一腳就將其踹死,顯然不符合他的一貫性情,卻不知是何緣故?
丁非庸麵上不露聲色,緩步將陳帝與一眾大臣送出門外,躬身致謝。
陳帝登上龍攆,似乎想起了什麼,轉頭對丁非庸道:“愛卿,丁相與先帝曾是至交,丁相忠於皇室,鞠躬儘瘁,功在社稷,朕……準備以皇家規格封祀,命工部建於帝陵旁,非庸,你看如何?
隨行的一眾大臣們聽了,臉上皆露出豔羨之色。
皇家規格封祀,而且葬於帝陵,那是自古以來皇帝最器重的,或者立下不世功勳的臣子,才能有此殊榮。
“家父在時,常叮囑微臣,先人墳墓,遠在蜀地,無日無夜不思,家父要微臣將其葬於故鄉丹景山下,臣……懇請陛下恩準……”
丁非庸恭謹地回答道。
“嗯……如此,也好!那朕……就準了,愛卿節哀!”
陳帝說完,擺了擺手,龍攆緩緩而動。
“微臣恭送陛下!”
丁非庸俯身恭聲道,片刻,抬起頭望著陳帝遠去的身影,臉上掠過一抹意味難明的神色。
宰相丁奉元去世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朝野,丁相為人清廉正直,在朝堂和民間都有極高的聲望,前來吊唁的人絡繹不絕。
消息傳到知行院,魏知臨、程子涯,以及傷勢痊愈的方易之等人也趕到相府。
整個洛陽城,因為前線戰事的失利,再加上丁相去世的噩耗,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
…………
遙遠的西涼國都武威城裡,則是另一番光景。對大陳帝國用兵,首戰告捷,讓這個國度的人們無比振奮,武威城裡的百姓臉上都洋溢著光彩,就連說話的嗓門都比平時大了幾個調。
世人皆知,西涼國主年老多病,兩位皇子分管國事,已明爭暗鬥多年。
因為兩位皇子的出色表現,武威城的百姓們曾一度遺忘了他們的皇帝,那位久居深宮的至高存在。
直到西涼鐵騎打敗大陳國二十五萬大軍的捷報傳來,他們才突然回想起,他們那位聖明的神威天可汗,即使纏綿病榻,依然是天底下最強大的君王。
什麼叫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裡之外?他們的皇帝陛下就是最完美的答案!
武威城二皇子府裡,二皇子闞勇如同困獸一般在廳內走來走去,他生得高大威猛,胡須濃密,臉上粗獷的線條緊緊繃著,幕僚薩哈米坐在一旁,捋著胡子低頭沉思。
“如今大哥領兵接連攻克了大陳數城,他在朝中本就很有威望,如今那些搖擺不定的牆頭草,恐怕都會選擇站在他那邊了,他與韓戰交往甚密……軍功在身,若是再加上太尉韓宗旺的支持,這皇位之爭……我就徹底處於下風了,這如何是好……”
闞勇說著,望向仍在思慮的薩哈米,焦躁道:“我的智囊大人啊,你倒是幫我出個主意啊!”
薩哈米又沉思了片刻,悠然一笑:“殿下莫急!我有一計,可讓韓太尉死心塌地支持您!”
闞勇一聽,頓時來了精神,摩拳擦掌道:“願聞其詳!”
薩哈米捋著胡須,雙眼微眯,說道:“聽聞那韓太尉有一孫女,長得花容月貌,您進宮求陛下賜婚,陛下頑疾已久,民間流傳有一種說法,叫做結婚衝喜,借著您的婚禮喜氣,說不定陛下的病就此好轉!”
他說到這裡,麵帶得色地緩緩伸出兩根手指,繼續道:“韓宗旺當年國破家亡,投奔我西涼,如今雖然官至太尉,但他在朝中飽受猜忌,一直孤立無援,殿下紆尊降貴娶了他的孫女,不由他不為殿下賣命,如此以來……既能讓陛下感到您的孝心,又把韓太尉綁在了一起,此乃一石二鳥之計……”
闞勇聞言,眉開眼笑,以手擊掌,連連讚道:“妙,妙,此計甚妙!”
兩人正說著,一名管家模樣的人走進來,遞給闞勇一封密信:“殿下,前線最新戰報!”
闞勇拆開看完,更是喜上眉梢,屈起中指一彈信紙,笑道:“我的好大哥這下遇到硬骨頭了,哈哈……淩問嶽堅守不出,夜襲我糧草大營,我軍糧草被焚近半,死傷一萬餘……”
他說著這裡,撫著下巴濃密的胡須,臉色有些憂慮道:“我現在最擔心的……前線一旦失利,父皇會不會派韓宗旺親自上陣?”
薩哈米搖頭道:“殿下不必多慮,眼下的戰局陛下不會派他去的,韓宗旺當年是大梁的兵馬大元帥,更是天下四大宗師之一,武力太過逆天,咱的陛下英武睿智……既要用他,又會防著他,這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的事!
“好!如此甚好!我即刻進宮去見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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